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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闻”如何取代了现实生活、威胁了民主?

你真的需要那么多的新闻吗?那些所谓的头条新闻、快讯、爆炸性消息、热点……对你的生活有任何改变吗?

参与时事是否是成为好公民的标准?或者,无数的快讯反而会损害民主以及我们的福祉吗?

这取决于那些《该死的快讯》是如何得来的。

2015年11月13日,星期五,午后的曼哈顿空气很冷,却也让“老城酒吧”(Old Town Bar)显得比往常更加温馨惬意。

“老城酒吧”是这座城市最古老的的饮酒地之一。

“这里朴实、温暖、滋润 — — 我很喜欢这个地方。” 亚当·格林菲尔德(Adam Greenfield)那天正和朋友们在酒吧木吧台喝啤酒吃薯条,他告诉我说, “这里是一个会让你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喜欢上的地方。”

格林菲尔德是位城市设计专家,在关于舒适酒吧的吸引力等问题上,他会比大多数人更有思考。

但所有去过“老城酒吧”、或是忙碌城市中任何一家温馨酒馆的人,都和格林菲尔德及其朋友有着同样的感觉:(整个人在这里得到了)休整、充实、复原。

“然后,我们的手机开始震动……”。

本文中提到的两本书,您可以在在这里下载:

1、《Overdoing Democracy: Why We Must Put Politics in Its Place》https://t.me/iyouport/6653

2、《Radical Technologies: The Design of Everyday Life》https://t.me/iyouport/6655

恐怖分子在巴黎发动了一系列有组织的枪击和自杀式炸弹袭击,导致130人死亡,其中包括90位在巴塔克兰剧院(Bataclan theatre)参加音乐会的民众。

格林菲尔德回忆说,他正在纽约喝着酒,伸手拿手机时,周围其他人也同时拿起了手机,“你能感觉到房间里的气氛立马降下来了。”

整个酒吧里满都是各大媒体新闻推送的叮咚声,此起彼伏,还有 Facebook 安全检查的通知声音。

安全检查(Safety Check)是Facebook一项新功能,利用定位来识别巴黎袭击事件地点附近的用户,并邀请他们告知朋友“自己很安全”。

就在一瞬间,老城酒吧的四面墙像是漏了一样 — — “酒吧变得像个筛子,外界的高压介质从每一个孔里同时喷涌而入”。

格林菲尔德曾是诺基亚的设计师,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心怀愧疚 —— 担心手机会成为现代人生活之悲剧的加料剂。

但是,酒吧里的温馨感与从巴黎传来的惊人新闻,形成了一种强烈的反差,就更突显出这种空间、这种温馨的不堪一击。

突然间,几乎整个酒吧的注意力都转移到了这个消息上。在场的人不管是否有朋友和家人在巴黎,或者他们是否有能力提供帮助 —— 所有人都被吸引住了。

新闻强行闯入了现实,取代了酒吧瞬间之前的温馨惬意,宣称自己才是现实生活中真正重要的部分。

我们很少注意到这种新闻干扰有多么的荒诞,那是因为对于今天的许多人来说,这种情况再正常不过了。

我们沉浸在各种新闻消息里。我们可能早上在和另一个人交谈之前就已经对新闻标题滚瓜烂熟了;坐公交车或在排队时会刷推特来消磨时间,结果却发现自己陷入了总统政治或人道主义危机的戏剧性事件之中 ……

据估计,70%的人晚上会拿着新闻传送设备(手机、IPAD等)进入睡眠。

近年来,人们对使用互联网设备的时间,以及长时间使用联网设备对我们大脑产生的影响,都极为关注,但却很大程度上忽略了心理层面的转变:

对很多人而言,新闻消息占据了我们越来越多的时间,更准确地说,占据了主观现实感的核心位置。

所以,与平常人遥不可及的国家政治和国际危机,像是比眼前看得见摸得着的家庭、邻里和工作关系来得更加重要、更为真实。

这不仅仅是因为我们花了太多时间盯着屏幕,更有,对我们中的一些人来说,新闻改变了我们的生活方式,它不再是我们生活舞台的一个背景,而是,成为了主要剧情。

以往只有记者和电视制片人才会被新闻所包围,现在这已变成了数百万普通人的生活常态。

从英国或美国的角度来看,引起这种心理状态变化的主导因素是英国脱欧和特朗普(Donald Trump)当选。

近来出现了一种奇怪的现象,即 任何一件新闻作品都在人们日常生活中占据了如此重要的地位,但是,这两个重磅新闻的横空出世则使我们忽略了这种现象的诡异之处。

《纽约时报》专栏作家 Nicholas Kristof 引用了一句现今人们熟知的老调,哀叹自己的社交圈“迷于特朗普”,他说到,“这些天在鸡尾酒会上、有线电视上、餐桌上、饮水机边,我们谈论的都是特朗普”……

但人们对特朗普津津乐道并不仅仅是因为他上位的消息盖过了其他新闻,更重要的是,⚠️新闻本身的戏剧性使人们身处的现实生活“无人问津”。

人们很容易认为,只是由于现在的新闻太疯狂了,所以大家才会花这么多时间去看。

不过的确,现在的新闻消息大多都很疯狂。但别忘了,新闻并不是无处不在的:基本可以肯定的是,从最早出现新闻这种东西开始直到几十年前,新闻一直都是在别处发生的事,你只会短暂涉足到那个世界,然后又回归到自己的现实中来。

几个世纪以来,新闻信息只为少数精英群体所专享;即使在大众传媒时代,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人每天花在新闻上的时间也很少超过一小时。

而如今,人们之所以会经历这种深刻转变,不仅仅是因为现在大家无论何时都能接触到新闻(CNN早在1980年就率先将新闻大众化了),更多的原因在于,社交媒体极具互动性,这给了人们积极参与其中的新感受。

比方说,如果你对英国脱欧感到愤怒,那么你可能时时刻刻都会被愤怒环绕,因为你会不断听到为此而愤怒的最新声音,不断会出现让你发泄的机会和渠道,这就是所谓的个性化feeds。而这些在十年前都还是无法想象的。

在 Facebook 上吐槽发帖,或参与线上投票,会让人觉得自己在做一件能扭转结局的事 —然而事实上,实际的干预力可能微乎其微。《在社交媒体上”抗议”有什么问题?》

这种“发挥自身作用”的意识在很大程度上可能是种幻觉,这种幻觉会让我们沉迷其中无法自拔,从而有利于社交媒体平台。《引流暴政》

但不可否认,这一作用力也是存在的,甚至那些从不发表评论或帖子的人,也会受其影响。

新闻内容持续更新,评论、笑点和解析不断推送过来,你可以根据自己的兴趣点开任何网页,这本身就像是一种参与新闻的方式,完全不像被动接受的 CNN或BBC里全天候不断重复的头条新闻。

然而,你或许已经注意到,人与新闻之间的这种关系转变并不能给我们带来更大的幸福感或成就感。

你的思想始终有一部分处于新闻世界里,暴露在整个世界的谎言和痛苦中,你会不断发出抱怨,即使是你个人无法改变的重大事件。

这感觉就像格林菲尔德在其著作《激进的技术:日常生活的设计》(Radical Technologies: The Design of Everyday Life)中所说的⚠️“低级恐慌和失控感” — — 因太过常态化以至成为习惯 —— 虚无主义的由来。

当然,不是每个人每天都有闲情花几个小时浏览社交媒体,从这个意义上说,对新闻的过度识别实际是特权阶层的问题。

但是,“时事”也在慢慢殖民我们的个人现实感,并由此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新道德义务 —— 即一种社会规范,认为忽视新闻,或拒绝让它在自己的生活中占据主导地位,是一种不负责任的放纵,只有幸运的人才能这样做。

根据启蒙运动时期的一个原则,有责任感的民主社会公民需要不断了解国家以及外部世界所发生的事,特别是在独裁主义日益抬头的阶段,这种责任意识更是极其重要。

在今天,这一原则通常意味着人们有不回避新闻的责任。

而本能地忽视新闻则被视为特权的象征,以及对新闻这种奢侈事物的漠视。

⚠️如果你没像其他人那样义愤填膺,那你就是被边缘化了。

去帮助、甚至仅仅是声援新闻事件里受直接影响的当事人(比如,面临特朗普政府残酷政策的非法移民),变得越来越理所当然,从道德上讲,沉浸于新闻本身是“义不容辞”的。

但是,越来越明显的是,这种态度除了影响我们的个人幸福外,还存在一个问题。

有理由相信,一个社会中有如此之多的人全身心投入戏剧性的新闻,这远非理想民主的表现 — —⚠️ 相反,这种个人在新闻中的参与深度表明我们的公共生活已经受损。《最完美的绑架》

由此产生了一种无论是新闻迷、坚定的政治活动家、还是记者,都无法理解的东西:为了让我们的头脑重回清醒,让整个世界复原,我们或许应该想办法让新闻回归原位。《忘记假新闻吧,根本性问题在于真新闻本身》

我们很多人都还记得,新闻曾是日常生活中令人愉快的消遣,是办公桌前拖延症患者逃避现实的首选方式。

五年前,散文家阿兰·德波顿(Alain de Botton)写了一本名为《新闻:用户手册》(the News: a User’s Manual)的书,即便在当时,他也还可以认为新闻的某种魅力在于,它可以成为我们日常烦恼的避风港。

德波顿写道,查阅新闻是为了看到“比我们自身所遇到的事情更严峻、更难以承受的问题,并让这种更深的担忧淹没我们以自我为中心的忧虑和怀疑。

饥荒、城镇遭遇洪灾、连环杀手逍遥法外、政府下台……这些外在的动荡正是我们重回内心平静所需要的东西”。

但是,事情变化的速度之快令人瞠目。

今天,⚠️新闻已经无法实现人们内心的平静。它越来越不是逃避现实的良药,反而变成了人们渴望逃避的东西。《现代新闻之愚蠢 (2) — 四种最致命的倾向性 中国人更可怜》

这种感觉是一种长期的历史性转变,代表了一个新的和尖锐的时期的出现:我们过去生活在一个信息匮乏的世界里,但现在,实则信息无限,而稀缺的只是注意力。

历史学家安德鲁·佩提格里(Andrew Pettegree)说,第一批靠提供新闻赚大钱的人是16世纪一群人脉广泛的意大利人,他们把一份手写简报卖给了几位有钱客户,从而获利。

他们之所以能盈利是由于当时信息很匮乏:他们的出售的简报里的信息在其他地方很难找到。

17世纪伦敦的咖啡馆也以同样的方式运作:咖啡馆首次为老百姓提供了可以讨论政治的公共场所。花费少量入场费,顾客就可以在咖啡馆里接触到其他消息灵通人士,看到大量的小册子和新闻传单。

这种能介入有干货的政治话题的聊天机会,在当时很是难得,因此,花钱入场也很值得。

但是,随着科技的进步,新闻传播变得更加容易,越来越多的新闻供应商开始争夺读者,于是就出现了一种微妙变化:⚠️读者的关注度取代了信息本身成为真正有价值的商品。《引流暴政》

从19世纪开始,,一些企业家偶然发现了一个革命性的商业模式:将报纸用低于生产成本的价格售出,附带一些耸人听闻的故事,然后再向广告商出售报纸上的空白版面(广告商可以在上面刊登广告来获得读者的注意力),由此牟取了暴利。

⚠️这自然助长了新闻报纸中夸大和捏造的成分:曾经一系列文章声称那个时代最前列的天文学家约翰·赫歇尔爵士(Sir John Herschel)在月球上发现了一群蝙蝠翅膀的类人生物……《守门人作为认知杀手》

但严肃的政治报道和研究调查报道,也同样利用这种低效率模式而获得蓬勃发展:广告商需要读者,而大多数读者可能会被八卦专栏或体育报道所吸引,而编辑作为两者关系的中间人,可能会抽取部分广告费用于更高层次新闻的报道。《中国恐怖故事:鼻病毒》

正如蒂姆·吴(Tim Wu)在他的著作《注意力商人》(The Attention Merchants)中所解释的那样,大众媒体的整个后续历史,可以被看作一个提高效率的过程,人们可以通过这种高效性来挖掘读者们更可能多的关注。

⚠️只有两种人获得了成功:一是那些发现了先机的人,如收音机入驻客厅,夺走了以往人们用在读书或聊天上的注意力;二是那些更积极强硬利用机会的人,如彩色报纸的问世。

而装有 Facebook 或 Twitter 的智能手机则代表了这一趋势的巅峰。

⚠️智能手机的设计初衷是,吸取你在火车上、浴室里、床上所剩的最微小的注意力,同时监控你的每一次点击和滑动,记录你逗留或滚动的页面内容。

社交媒体平台利用由此产生的大数据确保精准投放,以尽可能吸人眼球的方式呈现出你可能会感兴趣的内容。这就是《监视资本主义》

与此同时,广告商需要付出一定的费用,来换取命中率如此高的目标受众群,从而获得更有价值的受众群体 —— 是给监视资本家的价值,不是给你的。

正如越来越多的用户所理解的那样,这种使用数据来定制算法内容的做法,使得人们为数字技术而着迷:

软件公司陷入了一场军备竞赛,它们竞相开发更多超高效的方法来瓜分人们有限的注意力,所以这些公司的生存和发展取决于大众对其产品的依赖程度。

但这也解释了为什么新闻占据了越来越多的公众视野。

在信息匮乏的情况下,新闻顶多只是一个独立的精神世界,人们只在间歇时间会去接触它;的确,就像一个有栅栏围起来的主题公园,或者收费的私人会员俱乐部一样,不管谁想通过收取门票来赚钱,它都需要保持独立。

⚠️但是,在一个信息过剩、注意力匮乏的世界里,情况恰恰相反。

在一场为争夺注意力的军备竞赛中,每一个新闻提供者,最终到每一个新闻故事,都在与所有其他新闻提供者相互竞争,以便让自己慢慢印入消费者的脑海中。

Wu 在书中写道,这场竞赛“将自然而然地走向终点:无论用何种刺激去吸引(心理学家所称的)‘自动’注意力,⚠️人们的注意力总会被更花哨、更耸人听闻、更离谱的新闻故事所吸引。”

⚠️这一切意味着,随着新闻慢慢主导公众意识,开始主导新闻的将是那些极端、耸人听闻甚至虚假的故事。《守门人作为认知杀手》

在注意力经济学中,新闻的前进一路无阻 — — 毕竟,它声称自己天生比电影或体育更有关注价值;新闻会给人一种虚幻的表象,认为世界上有太多重大事件正在发生。

一位精神状态不稳定的总统用手指按下核按钮的场景,肯定会吸引数以百万计的阅读点击量,“未达成协议”的英国脱欧事件终会导致战时风格的食物和药品供应中断现象 ……

但是,每一则新闻所面临的压力也愈来愈大,它们必须通过病毒式传播来增加自己的分量,新闻机构也愈发没有理由将(不断减少的)收入投入一部分到传播更慢、内容更严肃的报道上。这就是“引流暴政”。

这些新的刺激因素更有利于赛马式政治和热门的文化战争问题,再加上那些连珠炮似的好战“言论”,都旨在证实读者的现有偏见,或引发令人愤慨的争论。

⚠️归根结底,由于商业的迫切需要,新闻故事甚至不需要是真实的,只要它具有最大的吸引力就足够了:

假新闻并非偏离了“加强参与感”的媒体经济,而是媒体经济一个合乎逻辑的结论。

既然新闻有这样的潜在目的,我们有必要回顾一下,花这么多时间来思考这个问题是多么奇怪。

如果说我们对新闻的兴趣有进化性起源,那是因为,对自己生活和所处部落中的本地威胁和直接威胁保持警觉,有着明显的生存优势。

文明的一项重大成就是,我们已经将自己的关注点延伸到了不会对我们个人有直接影响的新闻身上,但无论是通过投票、志愿服务还是捐赠,我们也都可能有所作为。

⚠️但是,现代注意力经济利用了这两种注意力,并不是为了帮助我们时刻关注威胁,或改善他人的生活,而是,为注意力商人创造利润!

所以它不断地丢给我们新闻事件,不管那些玩意是否真的重要,不断地让我们看待世人正在经历的痛苦,不管我们是否有能力去减轻它。这就是《白噪音》中讽刺的东西。

那种认为我们在道德上“有义务”紧随时事的信念,认为只有投入如此多的时间和感情才是了解世界现状的唯一途径,⚠️开始越来越像是我们沉迷于电子设备的借口

由此产生的疏离感对任何沉迷于网络新闻的人来说都不陌生。

即使我们并不总是能理解其原因。

让人难过的是,即便知道花这么多时间在网上纯属浪费,但显然,绝大多数人无法阻止自己这么做。(可以说,推特用户痛恨自己依赖网络,要比抽烟的人痛恨自己对香烟的依赖来得更强烈)

慢慢地,我们开始理解注意力是一种稀缺资源的真正含义:⚠️注意力从根本上是有限的,因此当我们把注意力花在某个新闻上时,就不会再关注别的事情了 —— 身边最重要的事情,被忽略了。

香港的抗争令中国读者激动,但这其中对于你的社会和生活的直接利益是什么? —— 是抗争的精神,是反监视的智慧,是行动主义的信念 —— 而不是刺激性的冲突画面、不是小粉红的洋相、不是某些网民的愚蠢。

你真的得到了那些直接利益吗?你和你的社会围观了那么久,其中有任何人提议协助香港的行动吗?—— 几乎所有人对“最大筹码”闭口不言。

⚠️那些占主导性的新闻并不只是占用了你看别的新闻的注意力,它们还在消耗你的生命。

但如果有人不能看清这点,其原因之一是存在某种假设(这在社交媒体时代十分普遍):即认为跟上时事,尤其是政治新闻,是一种内在的“美德”,而没能对当天发生的重大事件发表评论,就是没有尽到自己身为一个公民应有的最大“职责”。

或许你已察觉到了在社交媒体上有种可笑但明显的压力,即你要对每一件自然灾害、名人逝世、或者特朗普政府发表的政策声明,都发表“官方意见”。

这就好像我们每个人都是一个小国家的大使,任何沉默不言的人都会被认为是冷漠无情,漠不关心 ……

对于一个已成年且见多识广的公民,或是一个精明且专注发展的专业人士来说,紧随时事似乎是‘一件正确的事’。”

当与新闻打交道变成一种信仰时,脱离新闻(即便只是部分脱离)自然听起来像是异端邪说。

但是,这可能正是我们所需要的,而且不仅仅是为了我们个人的理智,⚠️民主的正常运作也可能依赖于此。

田纳西州范德比尔特大学(Vanderbilt University)的政治哲学家罗伯特·塔利斯(Robert Talisse)就是这样一位顽抗的异教徒。

直到最近,他还持有一种政治哲学家们自然共有的信念:政治真的很重要,因此你花多少时间在政治上都不为过。

根据这一理论,正如他所说,“实现民主的方法是坚持不断地去做,如果我们发现民主主义存在任何麻烦或问题,总会有解决办法,即实行更多的民主。”

但是,最近,看着自己和他人对新闻越来越着迷,他却被一种相反的想法所困扰。

⚠️首先,关注网络新闻到底是不是真正的民主参与,抑或仅仅是感觉上的民主参与,这一点存在很大争议。

但即便是真正的民主参与,谁又能说这完全是一件好事呢?

如果参与政治和保持健康一样是种美德呢?一个偶尔去健身房的人是在做对的事;如果是经常去,那她就非常棒了。

但如果她把所有空闲时间都花在了健身房,以致于对朋友和工作都缺乏关注,这就是种病态的行为。

这是因为身体健康在很大程度上是一种有助益性的美德。锻炼身体保持健康是好的,因为好身体能帮助你做其他的事,但如果你除了锻炼身体外其他都不做,那么你就搞错了重点。

如果你做得太用力以至于伤了自己,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你还是没抓住重点:现在你连追求健康也做不到了。

我们对新闻的关注也是同样的道理。

⚠️依据目前政治新闻在我们精神世界中所占的中心地位,我们可能正在丢掉政治本应起到促进作用的东西,且同时在损害民主政治本身。

要把损害看的更清,就要想想:⚠️在社交媒体时代,本应展开民主辩论的“公共领域”发生了什么。

在嬉皮士先驱的蓝图中,互联网本应大幅扩展这一民主公共领域,创造一个新的全球市场,让以前缺少发言权的人能够参与决策过程,做出更好、更公平的决策,从而获得更广泛的支持。

但愈发明显的是,互联网真正在做的是:⚠️侵蚀公共领域和私人领域之间的界限,让审慎对话变得越来越困难,更不用说达成共识了。

我们与新闻关系的改变似乎在使新闻本身变得更糟。

2013年,当时特朗普还是一个搞笑真人秀明星,推特还没有被用户亲切地称为“地狱网站”(hellsite),德韩文化理论家韩秉哲(Byung-Chul Han)出版了一本颇具先见之明的书,名为《群》(In the Swarm),书中称,数字通信逐渐使政治成为不可能。

他认为,⚠️健康的政治辩论基于尊重,这就要求参与辩论者在精神上保持一定的距离:“公民社会需要以尊重的态度远离他人隐私。”

但数字连接会缩短这种距离。

⚠️对新闻发表经过深思熟虑的公开评论,或是未了解全部事实就冲动地发布个人言论 —— 这两者大相径庭,但社交媒体模糊了两者的差异;它鼓励并放大了最极端的情感表达。

当新闻和每个人内心深处之间有了一条双向的直接通道时,其结果(可能事后才会明了)并不是更容易达成共识或解决问题,而是,每一个有公众分歧的话题都会迅速演变成心理剧。

社会公共领域要想良好运转,也依赖于大众能够共享事实,然后以此作为解决人们意见和分歧的稳定基础。

但是,现在信息大量过剩,且信息本身也是根据用户数据筛选过的,⚠️在这样的基础上,事实共享很快就不存在了。

与此同时,社交媒体的数据算法在不知不觉中把我们精分成越来越多的独立群体,每个群体都由越来越多相似的人组成,因此,即使你在讨论电影或体育,你也很有可能是在与那些跟你有相同政治立场的人在讨论;你参与政治越多,一切就越政治化,而且研究表明,这样你就越难把你的政治对手当做一个完整的人来看待。

⚠️擅长煽动的政治家对此加以利用的时机已经成熟,他们明白,他们的力量在于把所有人的生活变成一个按政治路线划分的战场,从而最大限度地掌控公众的注意力。这就是《景观整治》《中国政府已攀上景观政治的边缘》。

有种看法认为,无休止地关注新闻可能是击败独裁主义、或实现任何其他值得称道的政治目标的有效方式,但现在看来,这种想法开始变得极其难以令人信服。

如果你每天花几个小时在社交媒体上朝对手大发雷霆,即便你在道德上无可指摘,你仍然是在侵蚀民主。

因此,政界人士传统观点是:当务之急是需要更多参与到新闻报道中 — — 但这可能适得其反。

然而,脱离新闻时事,还是会被指控为自私主义,或被认为谋取了某些未经审查的社会利益。

一年前,《纽约时报》报道了俄亥俄州男子埃里克·哈格曼(Erik Hagerman)的故事。

该男子自2016年美国总统大选以来对自己实施了新闻封锁,不接收任何外界新闻消息,甚至在去当地咖啡店的时候耳机力都放着白噪声,避免听到关于特朗普的谈论。

毫无疑问,这篇文章迅速走红,哈格曼受到了大量的道德谴责(或者说有可能受到谴责,如果他上网的话)。

“不是每个人都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作家凯伦·贝克(Kellen Beck)在在线媒体社交指导网 Mashable.com 上发表了一篇文章,代表了很多人的观点。文中愤怒地称哈格曼为“美国最自私的人”。

“那些因美国移民和海关执法部门的驱逐出境政策而被拆散的家庭不会漠不关心;那些受枪支暴力侵害的人也不会漠不关心。”

但是,“作为一个有机会赚(和存)很多钱的白人男性,那些发生在他的国家和同胞身上的事情,不会对(哈格曼)产生任何直接影响。”

但这一论点背后的假设,即 选择更少去关注新闻就是一种放纵,是信息匮乏时代的遗留物。

当新闻消息很难得到时,费力去搜寻它是有好处的。但是,当新闻无处不在,且沉浸其中似乎会让事情变得更糟时,需要做的就是避免它,或者至少在一定程度上避免它。

在一个注意力匮乏的时代,过有意义的生活意味着不要对所有重要问题都事事关注;就算历史上最伟大的圣人,也从来没有被要求像你今天浏览那么多国际新闻那样去关心那么多的苦难。

把注意力抽回是否是一种自私的行为,这取决于你如何利用由此多出来的时间和精力。

(据《纽约时报》报道,哈格曼买下了一座煤矿旧址上45英亩的湿地,在将其捐赠给公众之前,他一直致力于湿地的修复。据估计,这项工作可能花费掉他余下一生的时间和几乎所有的积蓄。还有很多更自私的方式来利用多出来的时间。)

但是,过滤掉大多数重要新闻,可能仅仅是省出时间做别的事情的先决条件而已。

塔斯利在即将出版的《过度民主》(Overdoing Democracy)一书中称,鉴于政治统治了这么多人的思想,甚至有可能,激进主义的一种关键形式是,不去参与政治,或者在社交媒体上不参与类似于政治的事情,而是把时间花在培养政治无法介入的其他领域。

从这个角度来看,不在酒吧或饮水机前谈论英国脱欧或特朗普,⚠️并不是把头埋在沙子里不闻窗外事,而是主动去保护生活的某些部分不被时事淹没。

人们常说,解决社会分歧的方法就是多花时间与“对立面”的人接触。但塔利斯建议,要有意识地参与那些完全不受政治信念驱动的社会活动 — — 在这些活动中,从一开始就不会出现政治方面的问题。

塔利斯住在纳什维尔,这些天空闲时间里和妻子一起参加了蓝草音乐演出。“我不知道(看演出时)坐在我身边的人是什么政治立场。”

他说到,“并不是说,你是一个民主党人,你要就去一个你所知道的共和党人经常出没的地方,而是要去一个没有政治参与的活动。”

塔利斯知道,想要拯救有积极意义的民主参与,这种建议听起来很普通,甚至是幼稚。

但是,当你身处在被国内外政治新闻包围的环境中,企图建立一个庇护所时,这可能是不可避免的:正因为新闻如此令人上瘾,如果从一开始,另一选择(去没有政治参与的活动)显得很单调,那你不应该感到惊讶。

他强调,他并不是建议人们停止更为传统的激进主义:“我不是说不要去抗议。但这不是你唯一能做的事。

所以,实际我的意思是,民主比你想象的要求更高,因为你还有另一项任务。”我们必须抗议,但同时我们也要去编织政治该去支持的社会结构。

他回忆道,在特朗普赢得大选后,美国许多出版物发表文章,就如何处理感恩节期间家人朋友聚会时产生的政治争论提出建议,文章的结论是,如果和你支持特朗普的叔叔讨论公民政治可能会让你感到压力过大,或许你该呆在家里别出门。

但塔利斯指出,这里有个不言而喻的前提,即当一切都尘埃落定了,政治信念比家庭生活更重要。

这就本末倒置了:民主政治的一个主要目的恰恰是确保大家享受到天伦之乐。在感恩节和你支持特朗普的叔叔相聚,关键不在于取得对方的认同或自己妥协,而是要明白,我们不是完全由我们的政治忠诚所定义的,而且,正如塔利斯所说,“为了在政治上平等相待,我们必须更多的应该看到彼此是亲人的关系。”

当然,我们过多思考这个问题本身并就不是很合理 — — ⚠️新闻殖民问题起源于技术公司为实现利润最大化而博取人们的注意力,作为个人,这时我们应该带头减少自己对政治和新闻的关注。

但对这个问题进行思考可能是我们开始变革的唯一切实可行的途径。

⚠️如果新闻对日常生活的殖民化正在损害我们自己和民主政治,我们就不应该不去思考、反而向这一过程妥协。

如此关注新闻远非我们的道德责任,事实上,现今减少对新闻的关注可能才是我们应该去做的。⚪️

一个人的独立媒体 — — 对话虚无主义时代的理想主义狂人

疫苗事件是最近中国的一大热点,但与此同时出现的并不是人们期待的改变,而是假冒著名账户刷点击量的丑闻。本文是我们去年对一位欧洲独立媒体人的采访,他的观点应该值得中国读者思考。

日前出现的假“兽爷”事件再次证明,人们渴望的很可能不是真相,而是十万➕。这就是为什么问题会层出不穷,即便再激烈的舆论也解决不了问题。甚至会有人满足于层出不穷的问题,因为它带来了更多的十万➕机会。也难怪很多朋友对“舆论”失望,只因这个社会很少能获得真正的舆论 — 即公民权、对问责和透明度的要求 —— iYouPort

Tim Marlowe 或许这也不是他的真名,但基本无关紧要了,因为根本没有人知道这个名字,就如同他使用过的其他名字那样。

“名字真的很重要吗?”他说。当每个人都在为自我营销而拼命时,Tim 仍然信任思想本身的光彩比一个特定的标示更加可贵。Tim 使用过上百个完全不同的笔名,发表过他自己都数不清的文章,被很多媒体转载,但他从来不是名人,因为没有任何一个名字能真正代表他的全部思想。

当我准备写这篇文章时,Tim 叮嘱我,“请不要包含宣传性信息”,我答应了,于是本文不会显示Tim所服务的独立媒体的名称。我们关注的是这位理想主义狂人的内心世界。

Q:我觉得这是一种叛逆。可以这样理解吗?在一片发疯的炒作中采取“与众不同”的路线,你是用行动在抵制自我营销?

Tim:可以这样理解,但不完全是叛逆,自我营销是互联网媒介造就的时代气氛,但同时也是个人选择,我依旧相信这个时代里还有很多人不追求名利,虽然他们有可能与我做着不同的工作,也许有着不同的个人理由。我的理由是,不希望自己被权势和金钱绑架,如果你出名,就必然会被商业和政治瞄准,我见过太多名人的光环被权势所利用,最终失去了自己。

Q:在中国,知名度是党产。

Tim:我听说过,这在很多国家都不奇怪,也是为什么人们一直在强调媒体、知识分子和公民社会的独立性,一个你的脑子还是不是你的脑子的问题,虽然事实上越来越多的他们正在失去独立和自由。

Q:这也是你坚持独立媒体的原因?一个人坚持五年?

Tim:是的。假新闻正在盛行,虽然人类从诞生那天起就学会了造假,但互联网让虚假得以获得更大范围的影响力,这是前所未有的。“媒体”和“宣传”的界限愈加模糊,而读者的判断力至今普遍没能适应这个真伪难辨的纷杂世界,商业化媒体被身后的商业巨头所控制,而政府管制的媒体早已失去了媒体的全部价值,彻底变成了宣传机器。商业巨头和政府把控了绝大部分资源,在谋生的需求之下,业内很多人屈服于现实,导致新闻业整体正在被极速扭曲。

判断一个媒体是否能做到真正的独立要看它的资金来源,他们中很多不过是打着独立媒体的旗号为投资人背后的政治靠山代言。

Q:说实话我很难想象一个人完成维系一个独立媒体平台运作的全部任务,而且持续五年之久,你还会坚持下去是吧?你的动力是什么?我觉得应该不是金钱。

Tim:我现在没有收入,这是我的选择,我不希望把平台变成摇钱树。曾经很多人问我过这个问题,尤其是在我失业之后。我说自己不会急于考虑,因为那将意味着有可能被迫出卖原则,如果吸引资助和坚持公正的新闻原则可以轻而易举的兼得,这个世界就不需要强调媒体的独立性了。

至于动力,只是一种作为新闻人的责任感,这是原因之一,没什么特别,这种责任感一直在绝大多数新闻人心目中留存着,只是很多人在维生的压力下选择了妥协,我没有。

我做过八年媒体,国家通讯社和商业媒体都做过,最终辞职,因为无法苟同某些丧失原则性的逐利追求。我的道德观不允许为利益而撒谎,不允许有失道义的伪善。我不相信新闻业注定衰落,虽然这个领域的悲观情绪已经很浓厚了,我在试着改变它。

Q:你指的悲观是什么?

Tim:比如对金钱利益的追求。如今它几乎是很多人的全部理想。当一种新的工作模式出现时,人们最关心的是它的收益如何,而不是它能为社会带来什么。这一价值观的覆盖面非常广泛,当然也包括媒体,这就令很多人尤其是新入行的人,更加专注于个人利益的索取,甚至不惜违反规则行事。

当有人以“不做有偿新闻”为荣的时候,意味着这个行业的生态已经恶化到足够程度。其卑劣不亚于一个独裁者为了“尚且没有百姓被饿死”而感到骄傲。

Q:在中国,一直以来很多网络媒体使用点击量和稿酬挂勾的分配模式。我对此深感困惑。

Tim:这是在刺激流量经济,用金钱鼓励数据造假、收买支持的行为,以及平庸的大众化的认知。电影业对票房的信仰滋生出同样的东西,当一个垃圾作品通过票房数据造假、病毒式营销和炒作,成为所谓的成功案例后,会带动更多的创作以垃圾为标准出现。

中国没什么特殊的,这是互联网滋生的一种经济模式,互联网没有国界,这些现象在很多国家都存在。

Q:中国特殊论在中国很流行。

Tim:我不知道它来自什么,但显然人类一直倾向于认为自己是特殊的独一无二的,美国特殊论你一定熟悉,美国的地理位置决定了美国人不需要太过关注“其他国家”的事务。在棱镜门出现之前,来自政府的非法监控一直被美国人认为是“其他国家的事”。还是那句话,这是数字时代,并且所有人都在互联网上,技术是没有国界的,我们共享着同一个人类“文明”。

Q:中国特殊论和美国特殊论不太一样,前者倾向于拒绝其他国家的经验借鉴,拒绝联合,以及就此滋生了严重的虚无主义。

Tim:我本人对经验借鉴兴趣不大,我们应该发展出适合自己的方式,结合地域、民风、资源等方面的优势,最大程度地发挥创造力,那将获得最适合的方式。但拒绝联合是严重的问题,互联网给了联合前所未有的便利,不论是智力上的还是行动上的。这个时代已经抛弃了很多传统的运作方式,保守不仅仅是落伍,已经变成了一种障碍。

Q:说到联合,你遇到过什么困境吗?为什么一直没找到帮手?或者是从来没想找过?我是在说,一个人完成的媒体平台难免会带有个人偏好。

Tim:是这样,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偏好,我在尽力避免这种状况,如果新闻原则可以完整实现,一个人也能保证新闻的公正性。

并不是没有寻找过合伙人,愿意帮忙的朋友还是有的,但由于长期没有资金支持,大家的工作疲惫不堪。而且时间一长,很多人不是想要钱就是想要名利,都是基本人性没什么错的,我理解这些,但自己无法提供,只能眼见着大家失望地离开。

Q:这是你遇到的最大困境吗?

Tim:不是。最大的困境是不被理解。就像你在某个无神论至上的社会里拥有某种信仰,你可能会被认为是怪胎、别有用心或者言行不一。同样,在充斥着物质和虚无主义的社会里,一个理想主义者的行动会被认为是宣传性的虚伪。很多人怀疑我有隐蔽的酬劳,而且“价格不菲”,我真的希望他们说的是事实(笑)。不被理解就很难找到合作。我喜欢和志同道合的朋友一起工作,为了同样的目标努力,不过目前看来还无法实现。

另一种不被理解是来自读者。就如媒体喜欢邀请名人发言,谈论对新闻热点的思考,并不在意他们所言是否充分和恰当,读者也喜欢给一个日渐显露头角的新闻平台揣摩出一个“背景”,似乎没有背景的平台不合乎所谓的生存哲学?就如你所知道的,一则消息无法涵盖左中右各方的阅读品味,要想清晰地阐述一个事实也无法做到这点,人们喜欢抓住一些细节来揣测你的立场或动机,公正性和公信力都需要持久的磨合。好在信心我还是有的。

Q:关于意识形态的众口难调,能举个例子吗?

Tim:比如这篇报道,Facebook 的算法屏蔽掉很多右翼的新闻和言论,哪怕它们是真实和准确的。完全可以预见,转发该消息的人基本都是右翼,这也就令大众对硅谷巨头的审查的理解被框定在不同的维度里,如果没有能做到独立公正的媒体平台为此发声的话。

这显然违背了互联网的信息自由的原则。当下国际政治环境的两极分化已经达到了历史上的峰值,意识形态被高度突出,成为人们自我表达自我诠释的一种媒介,互联网巨头也在通过刺激人们的偏见制造舆论冲突以增加参与度。其实很多媒体也是这么做的。

众所周知,一些综合媒体的网站不是中立的,他们会使用算法来根据首席执行官的某种不透明的偏好忽略一些特定消息,并强调另一些(比如杰克和扎克伯格)。你用RSS订阅就不会发生这种状况。可惜社交需求量太高了,RSS正在逐渐式微。

Q:做中文新闻也会遇到类似的情况,人们喜欢根据一个人在多大程度上谈论中国的弊端来定位他的立场。比如我们关心人权问题,关心隐私侵犯、言论自由和互联网审查,如果我被认为过多谈论“其他国家”的相关问题,中文读者就会认为我的立场有错。尤其是美国,中国读者视美国为偶像的存在,来自于中国当局的反美意识形态,它在民间尤其是民主派范围内形成了一种偏激的论调,批评美国的中国人会被视为政府的簇拥。比如关塔那摩的人权问题,在中国几乎看不到有人提及。你如何评价这种现象?它属于自闭吗?

Tim:这完全背离了关注人权的声明。仿佛在说,自己国家的人权是人权,其他国家的人权就不是人权,很荒唐。我不反对使用相关性来促进理解,比如被巴林政府判处五年徒刑的异议人士 Rajab。Rajab是著名人权活动家、巴林人权中心主席。由于在Twitter上批评海湾王国在也门战争中的作用而被判刑,目前已服刑两年。这是互联网言论罪,性质上与中国的浦志强案完全一样,中文平台可以使用浦志强案做关联来吸引更多的思考。

曾经一个玩笑说“全世界最爱美国的人都在中国”,看起来一点不假。我注意过你曾经翻译了一则消息,关于德国新建的社会信用评级系统,这是严重侵犯公民隐私的,但你使用的是中国的例子,说德国在模仿中国,这不是事实,最早使用这种系统的是美国,也就是说中国是在模仿美国。

Q:但我不能这样说,就如你所知道的,中文读者会在很大程度上错误理解它的含义。

Tim:这就是问题所在。当我们面对事实的时候,很难同时让所有读者接收到事实本身的价值。我喜欢美国哲学家 Ayn Rand 的一句话:the truth is not for all men but only for those who seek it.(真相不是给所有人的,只限于那些寻求它的人)。但作为媒体的我们,需要让自己在最大程度上尊重事实,呈现真相。

Q:我本人也不喜欢高举意识形态,意识形态是很局限的东西,尤其是当你站在事实面前。曝光真相的确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人们倾向于信任那些能让自己的立场和认知得以彰显的东西,而不是寻找真相,他们想要保持某种快乐。真相在人类事务中很少是重要的,但只有真相才能打破权力的虚伪,让人民看清自己的处境,让民主得以切实的完成。但我们不得不置身互联网,不得不接受这种或那种数字巨头的压制,Facebook不是唯一的审查员。

Tim:我们都有能力相信我们所知道的事情是不真实的,但当最终被证明是错误的时候,又会不择手段地扭曲事实,以表明自己是对的(笑)。

互联网让审查变得更容易,只要轻点鼠标就能删除真相,网络监视私人信息的方式让第三帝国兴奋不已。而那些某种权势不希望公开的信息正是当权者的弱点,公开他们就是传媒的职责所在,如果媒体不能履行公开性的负责任的新闻理想,民主就无法运转。提高人们推理和决策的能力,就是举报、激进主义和调查性新闻的目的。

知和识决定了你的人格,任何国家都无法剥夺你的人格。国家无权赐予正义,正义不是权力的施舍,正相反正义能得以维系就是对权力的约束。媒体的义务就是让权力不能控制信息,这样才能保护人民大众的判断力。

新闻曾经的一大特点就是只摆事实,让读者获取事实然后自行判断,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新闻人变得夸夸其谈,总是想告诉读者应该如何思考那些信息,却很少有问为什么大众的思路要接受那少数几个人的指点?然而读者却逐渐变懒了,等待着媒体的主动“解说”,这是很糟糕的局面,尤其是那些背后有着这样或那样的政治派系支撑的媒体,你不是在了解世界,而是在被灌输意识形态。

Q:我一直认为新闻人应该有黑客那种无政府主义的态度,我觉得你很像一个黑客,各种化名、笔名,躲在深深的幕后,行动就是身份,知识就是面孔。

Tim:这是我的荣耀。虽然我比黑客还差得很多。黑客的政治觉悟比很多知识分子都高,并没有什么特殊,只是他们知道的太多了。知识分子只能通过被公开的消息了解政治,而公开的过程中注定会遇到N个过滤器,有政治性的筛选也有商业性的,最终被看到的只是某些人认为可以被看到的东西,这些人就是部分权势。而公开消息对黑客来说只是个可选的索引,他们可以顺藤摸瓜了解到更多真实的东西。

有意思的是,如今黑客这个名词被污染,很大程度上也是媒体造成的。真正的黑客既不偷钱也不作恶,偷钱的是cracker,黑客只是技术高手,而且很正义,加密运动的开创者、那些 cypherpunks 先驱都是黑客。他们不会为任何政权服务,媒体使用的“政府操控的黑客”这是个伪概念。

Q:中国的黑客或者是民间高技术人士大多被政府吸纳了,他们为政府工作,获取昂贵的酬劳。

Tim:很多国家都有网络作战部队,这是数字时代新冷战的主力军,但这些人已经不是黑客了,而是 cracker,他们的任务是攻击和破坏,背离了黑客的原则。真正的黑客信条是用公开信息保护隐私信息,针对权势而不是弱小。就如 Julian Assange 的名言:privacy for theweak and transparency for the powerful.

亚洲黑客和欧美不一样在于阶层,欧美黑客基本都是社会底层,举报 Manning 的国际著名黑客 Adrian Lamo 就是个无家可归者,但在亚洲,黑客大多是精英、至少中产。他们的政治观察角度不一样,行为选择也很可能不同。这是欧美和亚洲技术在此很难联合的主要原因之一。

Q:很有趣。媒体如果能和黑客合作将会诞生什么?

Tim:早已诞生了。John Young 的 “Cryptome.org”创立于1996年,那是Wikileaks的一个雏形,著名怪人 Young 是 Julian Assange 的精神偶像,Cryptome 在黑客信条的基础上曝光所有政权隐藏的信息,只要具备撼动权力关系的价值,Young从不拒绝发表,而且自创立至今,没有删除过任何电子出版物,哪怕是在各种权势的强制压力之下。他一直过着隐蔽的生活,各路间谍机构常年追踪他。

Cryptome 的最大价值是彻底消除了我们上面所讲的在信息公开过程中被安置的N层过滤器,信息从举报人手里直接端出来,至于对这些信息如何理解、使用和在此基础上建立行动,全部交给读者处理。在我看来这就是新闻原则和价值的最大化。

我们已经很高兴的看到,越来越多的传统媒体开始热衷于改革,如纽约时报,这是对民主绝对有利的条件。

延伸阅读:美国媒体正在逐渐变成 Wikileaks 媒体改革成效已初步显现 ⏳

Q:就像健康指导鼓励食用天然食材,保存全部营养价值.

Tim:对。媒体不应该对信息多度加工。Young 开创了一种社会前进的模式,让媒体为观察者负责,让权力机构可以被观察,打破政府和权势对信息的垄断,这是新闻伦理所在。互联网提供了全球协作的机会,信息不该再被某些“中心”所继续霸占。

Q:我们正在组织相关稿件,很高兴获得你的意见。

Tim:希望你们能继续做出优秀的评论和分析。政治事业极其复杂,正如我们前面所讲,个人追求的重点不同,很难用一则信息集中大多数人的目光,但并不意味着信息-真相本身的价值被削弱了,并不是,真相的价值就是真相,被削弱的只是你对关注度的追求,这种追求一定要限制,否则它注定拖后腿。

媒体最应该坚守价值观。就如 Snowden 所说:You shouldn’t change your behavior because a government agency somewhere is doing the wrong thing. If we sacrifice our values because we’re afraid, we don’t care about those values very much.

Q:我已经尽力避免了,经常遗憾于不被理解。

Tim:不用遗憾。别人认为你是什么样的人,并不影响你成为什么样的人。

Q:我喜欢这句话。最后一个问题,为什么你愿意接受我们的采访?

Tim:我看到了你们对新闻自由、对民主单纯的维护,这让我感觉我们可能是一路人。

我们是。感谢 Tim Marlowe 给了我们对话的机会,我希望这篇文章不仅仅是一篇人物访谈。

不要让你的对手定义你(二)

欢迎来到知识点栏目!今天继续上一次的话题,关于行动主义的智慧。今天的内容包括五个原理,目标是胜利。

如果您还没有看到第一部分,可以在这里回顾《如果抗议是非法的,那就让日常生活成为抗议(一)》。本系列内容持续更新中。

今日导读:

原理2:成功意味着永远不要让你的对手有给你下定义的机会。相反,你必须根据你最关心的中心观点来定义自己;
原理3: 有时,结构性最差的群体可能是最暴虐的群体。如何避免这点?
原理4: 当你的行为针对具有制度权力的个人或实体以满足你的要求时,就能增加获胜的机会;
原理5: 不要让个别策略分散更大的策略。策略是您的总体计划,策略是您为实施计划所做的事 — — 这对于构建有效的动员活动来说至关重要;
原理6: 愤怒是有力的。但要明智地使用它。如果你能占领道德制高点,愤怒才能是引人注目的,人们会加入你。如果你不这样做,你的愤怒会看起来像自以为是的歇斯底里……

原理2:品牌塑造 — —

对于许多社会积极人士而言,品牌塑造依旧是一个肮脏的词汇,其实这是个误解。品牌塑造实际上只是意味着“一起考虑消费者选择一种产品或服务而不是另一种产品或服务的一系列期望、记忆、故事和关系”。这里面的“产品和服务”完全可以是任何东西,包括政治理念。

如果你可以将品牌推广到消费领域并转化为公共领域中的思想相互作用,那么你就会发现,品牌推广工具不仅仅可以用于销售肥皂。活动家们应该注意这件事。

关于品牌推广需要牢记的三个要点:

– 品牌化实际上只不过是一套经过验证的原则,用于在集体想象中,将某个词、短语或图像与一组情感或想法联系起来。对此并没有什么固有的资本主义概念。企业使用品牌,因为它有效;反企业的活动家也照样可以使用它。

– 品牌塑造可以明确区分成功和失败。每一个运动都希望更多的人听到它的信息,但仅仅因为信息是正确的并不会有助于推广你的想法。你需要做的是说服人类的思想。

– 有效地使用品牌的社会运动有很多例子。例如,在90年代,坚持某种美学有助于统一Otpor青年运动横扫塞尔维亚并最终驱逐了斯洛博丹米洛舍维奇。

无论背景如何,只要您为目标受众制作了信息,那么该受众群体就会想要了解更多的信息。这就像让人们参与吸引他们的对话一样简单。如果你让人们感觉到你在自说自话而不是努力对话,他们就会忽视你 — — 或者更糟的是,对你不利。

并且,无论你喜欢与否,你都会被打上烙印,所以要积极主动。即使是显而易见的“无品牌”活动也同样是有品牌的

尽管一直在努力地避免自我定义,但当“99%”的meme有机地成为运动内外人们的试金石时,占据运动最终成为一个有效的品牌。

⚠️ 如果你拒绝为自己打造品牌,你就会为其他人 — — 包括你的敌人 — — 留下一个空缺来为你安装代替品牌。在其他人的框架内操作总是比在您自己设置的框架内操作更困难。

把你的团队的品牌想象成软管喷出的水。您可以将软管留在地面上让它随意喷射,也可以将其捡起,并引导其更精准地喷射。无论哪种方式,水都会继续流动 — — 如果你自己不想控制这根软管,别人就会去控制它!

品牌塑造是塑造信息的机会,最终利用信息的力量、意义和传递来赢得思想之战。

不存在一个没有品牌的活动或运动,尽管有很多品牌不好的例子。但对于你来说,这里只有两个选择:亲手树立自己的品牌、或者被品牌。

不论是中国的异议群体还是其他领域和形式的社会运动,在很大程度上缺失这点;活动家在自说自话、自我边缘化,最终很快被他们的对手下定了不利于他们的定义,从而被击败。这些经验教训希望后发的行动者汲取。

原理3: 警惕无结构的暴政 — —

你有没有参加过某种无休止的会议,理论上每一位参与者都有平等的基础,但是,实际上只有一两个人在谈论百分之八十?这里没有主持人,因为害怕引入等级制度,所以讨论会无休止地进行下去,从来都不确定它何时完成;新成员逐渐失去耐心,因为他们的建议被忽视了,他们的想法完全没有机会表达……

欢迎来到无结构的暴政。

乔·弗里曼(Jo Freeman)1970年开创性的论文“无结构性暴政”(The Tyranny of Structurelessness)为上述这种持续存在的问题树立了一个名词,这个问题一直在困扰着非等级的组织、团体或集体的决策者。

弗里曼认为,在确定和纠正有效集体行动的障碍时,活跃人士声称要避开等级制度,甚至是避开领导力,实际上相当于单方面解除武装。正如她所指出的那样,“并没有哪个群体是真正无结构的。”

这意味着,争取一个没有结构的群体对于所谓的“客观”新闻故事、所谓的“价值中立”社会科学、或所谓的“自由”经济来说,既有用也有欺骗性。一个“放任主义”的群体与“放任主义”社会一样现实;这个想法成为了强者或幸运者的烟幕,以便建立无可争议的霸权……因此,无结构成为了掩盖权力的一种方式。

如果无结构只会导致伤痕累累的感觉和漫长无边的会议,那就太糟糕了,但还有一个问题:它根本不会长时间起作用。不论您参与任何类型的长期活动,缺乏问责制和有组织的反馈意见往往都是致命的。

那么一个无法正常运转的无结构组织的出路是什么?……很难想象,但最好的治疗方法是预防:从一开始就建立明确的流程。并且,如果你陷入这种布局,并希望将组织文化转变为更民主和更具参与性的文化,那么,引入和推动的关键概念本身并不是等级制度,而是问责制。

问责制是让民主成为可能的东西,请首先将其与沟通偏好中的机械性做法区分开来。当人们表达的意愿没有按照承诺实施时,问责制涉及建立真正的后果。(相比之下,无结构性也能提供许多方法来记录集体偏好,但是很少有公平或有效的方法来确保他们采取行动)

许多组织结构与集体行动的哲学几乎都有一个共同点:无论好坏,他们承认自己的结构,而不是躲在不可能和模糊的无结构断言背后。这种承认及其促进的问责制是确保有效和公平决策的唯一途径。

只要我们的运动不再执着于「无结构」的意识形态,它就可以自由地发展出最适合其健康运作的各种组织型态。

这不表示我们就得走到另一个极端盲目模仿传统的组织型态。但是也不应该盲目地全盘排斥它们。一些传统的组织技术虽非完美,但也会很有用;有些传统组织技巧会提供一些洞見,可用來思考该做些什么、避免什么,才能让运动中的个人以最少的代价达到特定目标。

大多时候,我们会需要试验各种不同的架构并发展多样的技巧來适应不同的情况。运动中发展出來的「抽签制度」(Lot System, 以抽签來随机决定分工) 就是这样的一种新思路,它并不适用于所有情况,但有时候会很有用。我们还得发展其他关于组织结构的想法。但是在能够明智地进行试验之前,必须接受:结构并不注定就是坏的,只有过度僵化的结构才是坏的。

以下是一些民主架构与政治效率的基本原则:

1、以民主程序授权给特定的人从事特定的任务。单纯依惯例默许人们执掌职位或任务必定不可靠。如果人们是被团体选取來扛起一件任务,最好是在他们表示有兴趣与意愿之后,他们就许下了很难被忽视的承諾。

2、要求所有被赋予权威的人对选择信任他们的人负责。这是团体对掌权的人维持控制的方法。个人可以行使权力,但是团体对于权力如何行使要有最终的决定权。

3、把权力尽可能地分散给很多人。这样可以防止权力垄断,同时要求掌权者在行使权力的过程中必须咨询很多人的意見。这也可以让很多人有机会去承担特定的任务、学习不同的技能。

4、任务必须輪流。一个人正式或非正式地负责一件事就会使得这事看來像他/她的「财产」,团体就很难解除或控制这件任务。反过來說,如果任务轮换得太频繁,个人就没有足够的时间学会做自己的工作并从办妥事情中得到满足感。所以要平衡。

5、用理性的标准來分配任务。不管是因为团体喜欢某人而给他某个职位,还是因为大家讨厌某人而给他苦差事,长远來說,对团体、对个人都没有好处。选择的主要考量必须是能力、兴趣与责任。

每个人都需要有机会学习他们不会的技能,但是这最好是通过某种「学徒制」,而不是把人丢下水叫他自己学游泳。承担一件自己无法掌握的责任会使人丧气。反过來說,被排斥而不能做 自己能做得好的事使人无法发展自己的技能。

6、尽可能频繁地让每个人都获知讯息。资讯是权力。获取资讯会增强一个人的权力。如果一个非正式网络在团体之外、在内部散布资讯,人们就已经在团体没有參与之下开始形成意見了。一个人越能掌握正在发生什么事,他/她就越能够发挥政治效率。

7、让团体成员平等地使用所需的资源。这不一定总是办得到,但是我们应该努力达成。如果一个成员垄断了某个团体运作需要的资源(比如某人的家人拥有的印刷机或冲洗暗房)会不恰当地影响这些资源的运用。技能和资讯也是资源,而且是很重要的资源。团体成员必须愿意把他们各自懂得的东西教给其他成员,这样技能才能平等地在成员之间共享。权力才能平衡。

💡遵守了这些原则,不管各个不同的运动团体发展出什么组织架构,这些架构都能对团体负责、受团体控制。掌权的人们会是分散的、有弹性的、开放的、而且是暂时的。掌权者不能轻易地将自己的权力成为惯例,因为最终的决定是由整个团体共同做出的,团体来决定谁行使权威。

原理4: 明智地选择你的目标 — —

“没有需求,权力就什么也不承认。它从来不会承认,也永远不会承认“:Frederick Douglass

自21世纪初以来,加拿大多伦多的一个激进的反贫困组织安大略省反贫困运动(OCAP)以“赢得胜利”的口号组织起来。这是一个充满意义的简单口号:要赢,你必须要战斗。但重点不是战斗,而是要赢。

OCAP 是一个由穷人经营的也是为了穷人的组织,在强迫政客、福利工作者、和雇主提供他们所寻求的具体收益方面的工作被证明非常有效。例如,在许多成功的行动中,OCAP 通过控制加油站的输油管,直到雇主拿出拖欠前雇员的钱。同样,OCAP 向福利办公室进行的大规模代表团进攻也为低收入成员恢复了福利。

OCAP 之所以有效,是因为它能认识到社会变革是通过斗争来实现的,斗争涉及明确的要求,并对当权者施加有针对性的压力以满足这些要求。

对于那些花费很长时间进行有意义和创造性行动的人来说,没有什么比这句话更令人沮丧的了:“即使我愿意,我也没有权力为你做这件事。你想要的那个人就在隔壁。“(实际上这是一个真实的陈述)

当我们计划行动和活动时,必须了解我们的目标以及使他们之所以成为目标的原因,注意关注有能力满足我们要求的人:签署支票、干涉立法或取消合同。

⚠️ 请注意,并非每个目标都以同样的方式易受攻击。封锁、占领或创造性破坏可能对一个目标有效,但对另一个目标则无效。而且有些东西可能一次性有效,下一次就不会再有效了,所谓的前人经验需要谨慎参考而不是照搬。

我们需要弄清楚我们的目标最弱的地方,以及我们自己最强的地方。

我们可以采取哪些行动以超出他们的经验?没有什么比他们完全无准备的东西更能撼动目标的了。

您可能觉得自己没有足够的力量来指使您的主要目标,但您的行动可能有助于您确定次要目标 — — 可以施加压力以利用其对主要目标的影响力的个人或团体。这一判断将取决于您所面临的具体情况。

行动者应该是富有创造力的人。如果你能够准确地确定施加压力的位置和方式,那就没有什么不能完成的。

原理5: 选择支持你的战略的策略 — —

如果你没有战略,你就会成为别人的战略的一部分。

战略涉及识别您的团队的力量,然后找到集中力量的具体方法,以实现您的目标。例如,组织一次集会绝不应被视为一种战略。这是一种策略。在确定适当的策略之前,您需要先确定目标,弄清楚你可以对该目标采取什么样的行动。

制定战略需要:

分析问题;
确定你的目标(具体要求的制定);
了解你的目标 — — 掌握可以满足你需求的力量
识别你对目标的特定力量形式,以及如何将这种力量集中到最大的效果上
在该框架内,策略是一些具体的活动:

调动特定类型和数量的力量;
针对特定目标;
旨在实现特定目的。
在选择策略时,你必须始终能够回答这个问题:“战术背后的力量是什么?”换句话说,战术如何让你对目标有所影响?

我们使用策略来证明(或暗示)某种形式的力量。例如,当我们对特定公司采取行动时,我们的潜在力量是经济性的 — — 必须占据目标的时间或抢走他们的客户。这就是为什么破坏性很重要。如果我们以官员为目标,潜在力量就是政治性的 — — 策略必须让他们付出代价或投票。

通过揭露私生活让当权者尴尬的策略只有当其结果能带来具体的实际的政策改变时,它才是有效的;否则无效。尴尬本身并不是力量。

在社区组织中,力量可以分为两大类:

战略力量:足以获胜的力量。
战术力量:能够让你朝着目标前进并帮助你获得成功的力量,但它本身并不具有决定性。
活动是在特定时间段内部署的一系列策略,每个策略都会构建组织的力量,并对目标施加越来越大的压力,直到它满足您的特定需求为止。活动不是一系列共同主题的活动; 而是一系列战术,每一个战术都经过精心挑选,以便随着时间的推移加大对目标的压力。所有的战术都是相互联系的,每一个都是根据它需要多少工作以及它将带来多大的压力来选择的。

一场运动并非无穷无尽; 它有一个开端、中间和结尾。理想情况下,它会以特定的胜利结束:人们获得他们想要或需要的东西,和/或目标人员同意做他们以前拒绝做的事。

原理6:让愤怒有效 — —

“真相会让你自由,但首先它会让你感到沮丧”:Gloria Steinem

愤怒是一把双刃剑。或许它更像是一根消防水管:它充满力量,很难控制,而且,你用它瞄准的地方是否准确至关重要。

在道德的愤慨和自以为是之间有一个关键的区别。道德的愤慨会将愤怒转化为决心、勇气和强有力的尊严主张。想想民权运动;另一方面,自以为是可以预测的并且很容易被驳回。想想:16岁的蒙面男子手持横幅,上面写着“粉碎资本主义消灭富人”。

你有没有看过“Malcolm X ”电影的场景,一群愤怒的人聚集在一起,以完美的阵型在监狱外站成一圈,要求释放他们的朋友?很屌的画面。他们都穿着西装,他们站在一起,他们的纪律明确表达:我们很生气,我们才是对的,你错了,你会给我们想要的东西。

诚信为愤怒赋予了深刻的意义和道德力量。行动者永远不应该为了疯狂而疯狂,而是在不情愿的情况下真正地愤怒。

掌握这一尺度:你是在回应,而不仅仅是作出反应;你在坚持不懈,而不是攻击。

当然,抑制合理的愤怒可能会像怒发冲冠的反应一样令人虚弱。由于害怕失去理智和引起大规模的激愤,部分激进被掩盖了。由于无法应对大规模的不满,我们仍处于边缘地位。相比之下,许多青年运动自我边缘化正是因为他们的愤怒难以引起共鸣。成功的行动者,你应该能找到两者之间的甜蜜平衡点。

— — 未完待续 — —

本系列有上百个故事,将陆续发送;请注意这其中每一个策略都不是独立的!它们需要和其他策略实现最佳搭配,才能获得整体成功。至于如何搭配,需要根据您当时所处的境况。本系列的故事就如一堆乐高,充满智慧的活动家可以用它们拼出伟大的作品。

为什么街头抗议不起作用?

如此多的示威游行为什么如此少地达成目标?

街头抗议活动正在此起彼伏中。

从曼谷到加拉加斯、从马德里到莫斯科,大量的人群聚集在世界各大城市的街头,你几乎不会在任何一周内看不到这类消息出现在新闻中。

抗议活动的原因各不相同(公共交通问题或教育问题、生活成本过高问题、公园乱砍滥伐问题,警察暴力虐待问题……等等)。

通常,申诉能够迅速扩大到包括对政府或其领导人的抵抗,或对腐败和经济不平等的更普遍的谴责。

反政府游行的航拍照片经常显示出一种令人热血沸腾的人山人海,你能看出人们急需改变的迫切之心。

然而,令人惊讶的是这些人群的成就究竟有多少 ……?

当地热切的政治活力与这些示威活动的实际结果极不相称。令人惊讶。

当然值得注意的例外也是存在的:比如在埃及、突尼斯和乌克兰,街头抗议活动实际上促成了政权更迭。

但是,大多数大规模的集会并未能在政治或公共政策方面造成重大变化。

占领华尔街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2011年夏天首次爆发(不是在华尔街,而是在吉隆坡的 Dataran Merdeka)占领运动迅速蔓延,并很快就在全球近 2,600 个城市的中心广场咆哮起来。

参与的人群多种多样,基本是大杂烩,彼此之间没有正式的联系,也没有明确的等级制度,并没有明显的领导者。简称无中心。

但社交网络有助于这些抗议信息的病毒式传播、并引发了其他地区的复制运动,因此,露营、抗议、筹款、与媒体沟通、以及与当局谈判的基本模式,在各地都比较相似。

同样的信息随处可见:全球财富集中在1%的精英手中是不可接受的,而剩下的99%在生死线上挣扎。

这种全球性的、大规模的、看似组织良好的抗议运动,本应产生更大的影响。理论上。

但事实上却没有。

虽然经济不平等的话题在过去几年中已经获得了发展势头,而在实践中,很难根据占领的提议找到有意义的公共政策变化。

总的来说,“占领”运动不久就从头条新闻中消失了。

事实上,政府的回应通常只不过是委婉修辞的敷衍之举,当然也不会有重大的政治改革。

例如,巴西前总统迪尔玛·罗塞夫(Dilma Rousseff)就证实了那些走上街头的人的挫败感,她承诺会做出改变,但这些“改变”一直没有实现。

土耳其总理雷杰普·塔伊普·埃尔多安(Recep Tayyip Erdogan)对他的国家抗议活动的反应更加激进。他指责反对派和抗议者是在“密谋策划针对他的所谓复杂阴谋”,并试图封锁 Twitter 和 YouTube。

在墨西哥城的反暴力抗议和新德里的反腐败示威游行期间,也出现了同样的事:大规模的游行,但获得的成果却很少。

为什么?这不公平。这么多极具行动热情的人怎么能收获这么少?

在哥本哈根大学的 Anders Colding-Jørgensen 进行的实验结果中可以找到一个答案。

2009年,Colding-Jørgensen 创建了一个 Facebook 小组,组织抗议在丹麦首都的一个主要广场拆除历史悠久的鹳鸟喷泉。

第一周内就加入了一万人;;两周后,该团体成员数量增加到 27,000 人。这就是实验的范围。

这只是实验。从来没有计划拆除鹳鸟喷泉 —— Colding-Jørgensen 只是想表明使用社交媒体创建一个相对较大的团队是多么的容易。

Anti-government protesters wake up in their encampment in Bangkok. (Reuters/Damir Sagolj)
在今天的世界中,通过 Twitter、Facebook 或其他在线通信工具来组织抗议,有可能不难吸引人群,特别是如果行动是为了证明某些东西真的令人愤怒的话。

问题是游行后发生的事。有时它会以与警察的暴力对抗结束,而且往往只会失败。

⚠️在大规模的街头示威活动背后,很少有一个运作良好且更具永久性的组织能够跟进抗议者的要求,并进行复杂的、面对面的、沉闷的政治工作,从而在政府中推动真正变化的产生。

这是普林斯顿大学信息技术政策中心研究员 Zeynep Tufekci 所提出的重要观点,他写道:“在互联网出现之前,为规避审查和组织抗议活动而进行的繁琐工作本身有助于建立决策基础设施和维持行动力的战略。但是,现在,运动很可能会匆匆走过这一环节,往往给自己带来不利。“

许多城市的街道上都有一个强大的政治引擎。它转动高速并产生很多政治能量。但发动机没有连接到车轮,因此“运动”不会移动。

💡要改变这点,就要求组织能够进行老式的和永久性的政治工作,将街头示威活动纳入政治变革和政策改革。

在大多数情况下,这意味着政党。但并非意味着示威者不信任的现有政党。

相反,我们需要新的或经过深刻改革的政党,这些政党可以激励那些在政治上无家可归的理想主义者以及专注于建立一个知道如何将政治能量转化为公共政策的政治组织的专业人士。

正如许多人所指出的那样,⚠️社交媒体既可以促进也可以破坏更有效的政党的形成。

我们熟悉社交媒体识别、招募、动员和协调支持者以及筹集资金的能力。但是,我们也知道,点击主义和懈怠主义会通过创造一种感觉良好的错觉来破坏真实的政治工作,即 将在 Facebook 页面上点击“like”或者发推误认为是等同于影响变化的行动。

近年来人们目睹了街头游行的普及,没有计划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以及如何让抗议者参与并融入政治进程。

这只是危险错觉的最新表现,即 误认为没有反对党就可以实现民主 —— 抗议活动被更多地建立在社交媒体上,而不是持续的政治组织中,而后者才是改变社会的方式。

为什么说记者的专业性和对安全知识的熟练掌握决定了民主的可持续性

我们可以合理地预期数字革命将迎来媒体自由的鼎盛时期。技术的小型化和移动连接的普及大大提高了我们共享、交互和访问信息的能力。

但是,审查七骑士杀死了这些自由。权利组织 Article 19 的一份新报告描绘了这一趋势,表明媒体自由处于 2006 年以来的最低水平,政府对曝光腐败和虐待的人的审查出现特别的增加。

Article 19 记录了审查对记者、媒体工作者和社交媒体评论员的无情攻击。除了国家级的审查代理人之外,我们看到新的侵犯媒体自由行为的其他群体数量也在增加,包括有组织犯罪、宗教激进组织、甚至是公司和经济集团。在最糟糕的情况下,国家级审查通过其中一个群体运作,或者他们在国家的默许下运作。

不论是民主还是专制国家,暴力和审查都是一种威胁。虽然原因因国家而异,但制度薄弱和法律框架有限,以及缺乏对多样性和多元化的政治意愿和欣赏,只能产生新闻自由的恶劣环境。

与此同时,互联网和相关技术的激增也为表达和信息自由带来了新的机会,但同样也为当局的追踪和入侵提供了更大的机会,例如使用数字监控和网络攻击来对付记者。

全球安全形势正在恶化。记者不仅面临审查,还面临人身危险,包括威胁、未遂或实际的攻击、绑架、失踪和谋杀。女记者也面临着独特的基于性别的威胁。侵略者逍遥法外更加创造了一个威胁性的环境,进一步限制言论自由和信息的自由交流。仅在2016年,就有79名记者因工作而被杀,还有259人被监禁。
延伸阅读:《全球新闻业都在倒退,民主正面临危机 — — 怎么办?》
《大部分审查并非如你平日的吐槽对象那般显而易见》
《强权能杀死记者,但无法杀死新闻 — — 2018报告出台,为什么全球新闻自由指数仍在下降?》
暴力和威胁并不是当权者部署的唯一工具,各国在审查媒体方面也变得越来越复杂。所有权、税收和广告收入等商业途径越来越多地被用来阻碍媒体的独立性和内容的多样性。垄断所有权和国家赞助的广告越来越趋向于控制内容。传统媒体收入的崩溃进一步加剧了这种威胁。

即使在长期致力于言论自由的国家,记者也在日益恶劣的环境中开展工作。民主选举的领导人越来越多地使用与专制政权相关的策略,他们呼喊“假新闻”,积极摒弃批评者的声音,美国总统甚至询问媒体组织的执照是否应该受到质疑。在英国,侵入性监视法,臭名昭著的“ 调查权力法”以及新的“间谍法”提案的通过均是对调查性新闻的严重威胁。

媒体自由度的下降恰逢 Facebook 和 Twitter 等社交媒体平台的崛起。一些互联网公司现在对我们搜索和查找信息的方式施加的控制令人担忧(详见《“定制人”将终结民主》)。鉴于原始的“四歧视”审查借口已经添加了“虚假新闻”和错误信息的夸张理由,对于越来越多地用于管理和策划信息的算法是否能具有最大程度的透明度至关重要,这样我们才能更好地了解它们的影响。强有力的法律保护和尊重媒体和电信监管机构的独立性至关重要。

许多国家缺乏确保适当调查的政治意愿,也难以起诉那些对实施物理、法律和数字攻击负责的人。因此,媒体和民间社会也必须采取主动。迫切需要面临迫在眉睫风险的人群拥有保护自己和继续工作的必要工具和技能。为了提高效率,这些自我保护工具必须解决所面临风险的复杂性。在事故发生之前创建一种解决安全问题的预防文化非常重要。

为此,媒体必须对所面临的威胁和解决这些威胁的意愿有必要的认识。最后,需要对象征性的有罪不罚案件进行协调一致的重视,目前这些案件要么未经当局调查,要么在调查或起诉方面没有任何进展。

停止“主流”

中国一直在朝着认知垄断的绝对化进击,与此同时逃离中国式洗脑的人们却再次陷入了其他语种营造的同样的怪圈。继续下去不仅找不到民主,甚至会越来越少的人真正理解什么是民主……
为什么必须停止“主流”的问题,IYP 曾经讲过很多。因为中国一直在朝着这一认知垄断的绝对化进击,与此同时逃离中国式洗脑的人们却再次陷入了其他语种营造的同样的怪圈。继续下去不仅找不到民主,甚至会越来越少的人真正理解什么是民主。

关联:《新闻之死 — — 民主体制是否能修复的关键是什么?》
《现代新闻之愚蠢并非意识形态倾向性问题 (1)》
《现代新闻之愚蠢 (2) — 四种最致命的倾向性》
《现代新闻之愚蠢 (3) — 深度剖析四种致命倾向性,及其政治代价》
事实上,这些研究在近三十年内几乎层出不穷,与此同时,研究前辈们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当初提出警告的状况一直在不断迅速恶化。

和任何一种问题的解决一样,首先需要做的就是知道这个问题是怎么来的。

历史上,“主流媒体”一词指的是最大型的媒体机构。这些报纸和广播媒体能夺取大多数公众的眼球。当卡尔·詹森(Carl Jensen)创立 Project Censored 时的1976年,就是这种情况。

那年,主流媒体已经开始越来越多地忽略掉了重要的新闻报道,这引起 Carl Jensen 极大的担忧;于是他与研究人员合作,开始制作被主流媒体忽视了的最重要新闻报道的年度报告。

从最初的影印报告到1993年出版的第一个年鉴,“Project Censored”一直在将美国媒体统称为大众媒体或主流媒体。在 Project Censored 的20周年纪念册中,Carl 写了一篇文章《没有制作新闻的新闻 — 以及为什么》[纽约:Seven Stories Press,1996,p.9]。

在20世纪80年代,关于主流媒体如何在美国发生变化的两个重要分析,改变了媒体和传播的整体研究。1982年,Ben Bagdikian 完成了他的著作 “媒体垄断”的研究,当时他发现有50家公司控制了至少一半的媒体业务。然而到了1986年12月,当他完成对该书第二版的修订时,权力的集中度已经从50家公司降至29家。Bagdikian 指出,全国1,700种日报中有98%是当地垄断企业,剩下的只有不到15家媒体。

媒体研究发展的第二个重要转折点是 Edward S. Herman 和 Noam Chomsky 的著作《Manufacturing Consent》的出版。这本书指出,由于媒体牢牢地嵌入了市场体系,它们仅仅反映了其所有者和广告商的阶层价值观和关注点。

这本著作报告,媒体通过五个系统过滤以维持公司的阶级偏见,他们称之为“宣传模式”:集中私有制、严格的底线利润取向、过度依赖政府和企业的新闻来源、避免冒犯强者的主要倾向、 以及对市场经济的近乎宗教式崇拜,强烈反对其他信仰。这些过滤器限制了整个社会的认知,并设定了可接受的日常事件覆盖范围的参数。

1997年,Project Censored 开始揭露,主流媒体正在转型日益成为企业媒体。在1997年的 Censored 报告中,IvanHarsløf 使用“主流企业媒体”这个术语来描述美国媒体的持续快速整合、以及他们所采取的审查形式。[ Phillips 和 Harsløf,“现代民主社会中的审查制度”]。这份研究引用了 Herbert Schiller 的调查,对通过集中化新闻机构操纵公众认知的现实表达了严重担忧。

次年,1998年的 Project Censored 报告采取了强有力的立场反对自我审查,特别是当企业媒体官僚机构内的组织文化影响记者的选择和特定新闻报道的导向时 [Phillips,Bob Klose,Nicola Mazumdar 和 Alix Jestron,“自我审查和媒体精英的同质性“1998年,第141–52页]。

此外,报告还研究了六大媒体机构的联锁董事职位,发现81名公司董事(其中89%为男性)在巨头企业董事会中担任104个董事职位。很明显,我们所谓的主流媒体不再存在,已经转变成了简单的企业媒体。

1999年的 Censored 写道:“美国媒体已经失去了多样性和能够提出不同观点的能力……每个企业媒体都花了数百小时和一大叠的新闻纸来报道比尔克林顿的性侵犯,并在此过程中忽略了许多最重要的新闻报道” [Phillips, “Building Media Democracy,” in Censored 1999: The News That Didn’t Make the News (New York: Seven Stories Press, 1999), p. 129]

到千禧年,就 Censored 而言,“主流”媒体已完全从美国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日益集中的、被高度控制的和宣传性的公司结构,它已经放弃了为广大公民提供信息和服务的历史悠久的承诺。

为了说明媒体公司转型的程度,2006年 Censored 报告中,来自索诺玛州立大学的 Project Censored 学生团队确定了美国十大媒体机构的118名董事会成员,从报纸到电视再到广播,追踪他们与其他公司董事会的直接联系。基于这种关系网分析,该团队得出结论:“企业主导的资本主义财富高度集中才是目标,企业媒体就是这种集中化的啦啦队” [Bridget Thornton, Brit Walters, and Lori Rouse, “Corporate Media is Corporate America: Big Media Interlocks with Corporate America and Broadcast News Media Ownership Empires,” in Censored 2006: The Top 25 Censored Stories (New York: Seven Stories Press, 2005), p. 246].

今天,经过十几年的进一步整合,企业媒体已经形成一个整体的高度集中的权力结构,服务于帝国、战争和资本主义的利益。Ratonya Coffee,Robert Ramirez,Mary Schafer 和 Nicole Tranchina 共同撰写了一篇题为《出售帝国、战争和资本主义:为跨国资本家服务的公共关系宣传公司》的报告,揭露了公关宣传的方式,以及更广泛的企业媒体,通过“对人类欲望、情感、信仰和价值观的霸权式心理控制”,促进资本增长成为他们的首要目标 [Phillips, Coffee, Ramirez, Schafer, and Tranchina, “Selling Empire, War, and Capitalism: Public Relations Propaganda Firms in Service to the Transnational Capitalist Class,” in Censored 2017: Fortieth Anniversary Edition (New York: Seven Stories Press, 2016), p. 307].

对于我们这些捍卫民主努力反对集中化财富帝国破坏性议程的人来说,当“企业媒体”更加准确和具有启发性时,显然是时候停止使用“主流媒体”一词了 — — “主流”似乎意味着大众的选择,但如今并不是如此,恰恰相反是大众没有选择权,只能被资本驱动的巨型机器绑架认知。

1996年至2010年,作者 Peter Phillips 担任“Project Censored”主任十四年。他于2018年正式退出 Project Censored。他是索诺玛州立大学政治社会学教授。 Seven Stories Press于2018年8月出版了他的新书“巨人:全球权力精英”。

全球新闻业都在倒退,民主正面临危机——怎么办?

日前,经济学人发表了一篇调查报告,并就此发出警告:全球民主继续其令人不安的倒退——最近更新的民主健康指数显示,有一半以上的国家分数下降。

自从斯坦福大学政治学家Larry Diamond提出全球“民主衰退”的概念以来,十年已经过去了。经济学人信息部民主指数第十版表明,这种不受欢迎的趋势仍然明显。该指数包括选举进程和多元化、政府运作、公民政治参与、民主政治文化和公民自由等五大类60个指标,结论是:目前世界人口只有不到5%生活在“完全民主”之中。

挪威仍然是排名中“最民主的国家”,自2010年以来一直保持这一地位,而西欧在19个“完全民主国家”中占了14个,但该地区的平均得分在2017年略有下滑,为平均为10点的8.38点;西班牙政府试图在去年10月1日终止加泰罗尼亚独立公投,导致该国得分下降了0.22分,仅以0.08分高于“有缺陷的民主”门槛;在马耳他,反腐博客作者达芙妮·卡鲁阿纳·加利济亚(Daphne Caruana Galizia)被莫名其妙的谋杀,引发了大众对法治和当局调查敏感罪行意愿的疑问,导致其0.24点的下降;然而法国,已经是一个“有缺陷的民主国家”,尽管其选民去年在总统选举中坚决拒绝了一个极右候选人,但由于立法机关通过了扩大政府的紧急状态之权力的法律,法国公民自由分数下降;印度尼西亚出现了最显著的下滑,从第48位下降到第68位,委内瑞拉则直接下降到“专制政权”的类别;美国排名第21位,与意大利相当,连续第二年成为“有缺陷的民主”;韩国以 7.996 分的整体得分处于“有缺陷的民主”范畴。

为什么会这样?经济学人只列举了某些国家近期发生的侵犯人权的行为,却没有指明一个根本性的原因,那就是:新闻业的衰落—— 全球性的、整体的大滑坡。

民主意味着人民可以监督权力、有清新的判断力和公民意识,这只有在人民清楚地知道政权干了什么时,它才是可能的。人民从哪里获得政权试图隐藏起来的信息?——媒体。

媒体堕落必然导致民主的堕落,如果权力能控制媒体,再多的选票都是虚妄。

最令政权畏惧的是媒体

在发生重大社会运动的时候,政治分歧各方的精英阶层会比一般人更害怕彼此,富人阶层可能反对较为传统的贵族政治,但双方都会担心激进的出版商发表的信息会激化人民的情绪。正如一位作家所说的那样:“他们把所有的国王和议会政府的秘密和隐私端了出来,摆在庸俗的人们面前(“casting pearls before swine”),因此教会了人们认清事实,大自然的第一原则,正是这些出版商使人民如此好奇和傲慢,以至于他们永远不会谦卑地屈服于精英的统治……”

虽然这些话很容易描述当今在突尼斯、埃及、中东以及其他地方发生的情况,但实际上它是1661年由一名叫克莱门特·沃克(Clement Walker)的人写的,他是十六世纪四十年代的英国内战时期颇具知名度的激进主义者。

那是出版历史上的一个关键时期,也是政府试图控制人们阅读的时代。两个世纪之前发明的印刷机变得更容易获得,加之邮政系统的创建,第一批报纸出现在了整个西欧。今天的格言”technology drives dis­tribution”,其实早有先例。

在内战期间,既有的印刷商和书商并不是唯一可以发行报纸的人:那些来自底层的工匠们也出版了自己的报纸。在十六世纪四十年代的四年间,一位名叫约翰·迪林汉(John Dillingham)的裁缝出版了“中等情报报”(Moderate Intelligencer),详细报道了内战的发展。 迪林汉试图清楚地报道这场冲突,不过很快他就与新闻界的正式执照持有者马博特(Gilbert Mabbot)发生了冲突,马博特试图以更明显地支持奥利弗·克伦威尔(Oliver Cromwell)的信息取代民间公正的情报。

在那时,小册子、手稿和其他较短小的通讯张贴纸就已经很常见了,这些真正独立的出版物反映了作者对时事的关切。难怪精英们如此担心,就是如上述沃克所言,正是资讯让人们变得“充满好奇心,永远不会谦卑地屈服”。

这些报纸不仅报道了许多重要的消息,而且还提供了可以让读者讨论政治、经济和文化问题的场所,读者可以在各个领域跟踪机构的活动,并且可以动员起来,推动经济和政治条件的变革。

你发现最古老的出版物与今天的最大不同了吗?没错,那就是资金来源。那时候的民间独立出版物没有唯广告而利润的窘境。判断一家媒体是否真正能做到独立自由,要看它的资金来源,那些背后是商业巨头或政府的媒体,他们只能是权威的代言人。

为什么衰落?

现如今,虽然博客圈被看作反映了民众关注的多样性,但真正有代表性的媒体的想法可以追溯到很多深远的历史。

美国传媒界曾经有过辉煌的时代,例如1920年,美国的一些编辑成立的联合新闻社,这是一个合作式的新闻采访服务机构,旨在对付主流媒体的偏见。该服务一直运行到20世纪40年代,提供了大约150个出版物。 劳工运动的新闻当时非常受欢迎,即使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之前,它的报纸在美国的发行量也超过了200万份,最大的左翼杂志“理性诉求”每周发行量为五十万份。

但是,随着欧洲的冲突越来越近,企业开始联合起来企图将这些出版物隐藏。在美国,1917年颁布的“间谍法 Espionage Act of 1917 ”认为,和平地反对战争行为是违法的。其中最著名的早期受害者是美国社会党和劳工领导人尤金·德布斯(Eugene Debs),他因反战观点于1918年被定罪,并被判处十年徒刑。

当时的“纽约时报”曾经要求他入狱二十多年,在1894年7月9日的一篇社论中这样写道:德布斯是一个“严重的违法者,是人类的敌人”,那篇社论谈论的是对他的逮捕。报纸还说:“如果他的邻居有监狱的话,他们应该关押他,而他的恶劣言论所引起的混乱也必须被压制……不要忘了,没有朋友的美国政府永远不会被其士兵杀死 – 它只有敌人“。

从这个历史的角度来看,“纽约时报”在美国主导的伊拉克入侵之前对华盛顿力挺的表现,并不令人意外。

除了避免对所谓的“主流观点”的敌意而得以生存的意识之外,流行的基层出版商也不得不面对广告作为收入唯一来源的现实。根据分析师詹姆斯·库兰(James Curran)的说法,20世纪初英国“每日先驱报”(Daily Herald)的读者人数几乎是“泰晤士报”、“金融时报”和“卫报”的两倍。然而它在1964年被迫关闭,尽管它是世界上发行量最大的20种日报之一,只因为做为大部分的工人阶级读者并不构成利润丰厚的广告市场。

“The liberal News Chronicle”是广告短缺的另一个牺牲品,在1960年被关闭,当时它被右翼的“每日邮报”吸纳,尽管它的发行量比“卫报”大六倍。

媒体应该是一个人民的情报机构,把“政府的所有秘密”摆在公众面前,让人们明白统治者究竟在对社会做什么。没有媒体就没有民主,没有知情权的公众是无法对权力有效监督的。然而,做为民主根基的传媒机构,却被利润所绑缚、被权威恫吓,民主又如何坚挺?

全球传媒业阴云笼罩

**ABC 在违背澳大利亚“国家安全”的情况下,获得了数百份绝密和高度机密的内阁文件。这样的内阁文件在法律上应该保密至少20年,换句话说就是,民众在20年内都不可能了解他们投票用户的政府究竟干了什么。

然而,对该事件的报道却强调:“此事暴露了澳大利亚最为敏感的安全漏洞,以及一些负责保管文件安全的人的漫不经心”……

次日,ABC在凌晨1点被国内情报机构ASIO突袭搜查。官方却不承认这是突袭。ABC找到的那些文件仍锁在保险柜里,事实上并没有被暴露,但那个旧货商店立刻被要求彻底调查了,总理和内阁及国库部秘书长马丁·帕金森的领导层称之为重大的安全事件”。

** 路透社两名记者在缅甸报道对罗兴亚人的种族迫害时被缅甸当局逮捕。日前在仰光被过堂。如果被定罪,他们最高可面临长达14年监禁。

31岁的瓦龙(Wa Lone)与27岁的觉梭(Kyaw Soe Oo)于2017年12月12日受邀前往仰光郊区与警官共进晚餐时被捕,当时他们被发现拥有军事报告和若开邦北部的地图,被指控非法获取重要机密文件。两人皆为缅甸公民。

2017年8月25日起,数十万罗兴亚穆斯林逃离缅甸若开邦,躲避政府安全部队的大规模暴行。估计缅甸120万罗兴亚人约有三分之二穿越边界到达孟加拉,另有数万人在缅甸境内流徙,得不到必要的人道援助。军方在遭到罗兴亚武装团体计划性攻击后,持续以杀戮、轰炸和大面积纵火进行族群清洗。

** 澳大利亚政府日前在立法方面提出一项打击颇为广泛的议案,旨在防止国外势力干涉。澳大利亚总理特恩布尔(Malcolm Turnbull)表示,相关法规意在监管间谍活动、反情报与政治捐款。这可能是数十年来规模最大的整改。

有关提案包括:针对国内政治和经济的外国间谍干预活动或盗窃商业秘密的新罪行;扩大间谍法,对象扩大到拥有或接收敏感信息的人,而不仅仅是传递信息的人……等等。

然而,这对传媒界构成了严重的威胁。澳大利亚最大的媒体组织警告说,联邦政府的外国干涉法案可能会损害新闻自由,将新闻记者送入监狱。包括美国广播公司、费尔法克斯和新闻集团在内的15家公司对澳洲政府发出抗议,除非为记者提供特殊的豁免,否则他们不能支持这一法案 … 这是个很严重的问题。

** 驻中国的外国记者抱怨越来越多地遭受中国官员虐待 —— 每12名记者中就有一人声称在2017年遭到粗鲁的对待甚至殴打,英国广播公司记者说他也被打了。周二公布的一项调查显示,去年驻中国的外国记者的工作条件恶化,记者遭到殴打拘留和骚扰。

足见中国的新闻管制已经升级了,至少在早前,当局对外国记者的态度只是驱赶。

这些还只是列举了几个最近期出现的状况。无国界记者组织(RSF)发布的2017年全球新闻自由度调查显示惊人的整体下滑:许多国家的执政者都试图重新掌控国家,害怕过度开放的公开辩论。

在亚洲,日本跌到72名,媒体被指对首相安倍晋三进行自我审查;中国共产党对媒体的压制再创新高,记者连绑架、电视强迫认罪和亲人被威胁都难以幸免,国家主席习近平还说媒体要爱党、护党、为党,报告指出,习近平对媒体角色的极权观点再明白不过;台湾在180国之间名列第51名,与去年相同。

美国排名第41位,原因是实施网络监控;加拿大排名第18,比上一个排名网下降了10位,是因为加大拿上任总理哈勃任期结束时新闻自由度下降导致的结果;整体上看,南北美洲的新闻自由度首次低于非洲。

尽管记者无疆界组织认为欧洲依然是世界上新闻自由度最高的地区,但是欧洲的模式也逐渐被脆弱化;原因是反间谍斗争,反恐导致的大规模监控,利益冲突案的增加,以及政府对公共和私人媒体的原来越多的控制等。法国在这个排名榜上居于地45位,与去年相比下降了七位……

一位数字媒体工作者在twitter 讽刺传媒界拍权力的马屁:“每一个关于政治家、政治组织和几乎所有政治事件的故事都遗漏了大部分的细节。事实上每个人都是无能的 除了少数例外,但每一个故事都把他们描绘得像天才一样。他们不是。我敢保证他们不是”。

美国博主谴责美国主流媒体对肯塔基州校园枪击案的漠视—— 这类事件已经没有新闻价值了?2死17伤啊。”newsworthy”新闻价值,现在这个词变得非常讽刺,新闻价值究竟是什么?如今被理解的定义就是吸睛度、吸引流量能力,这里面可以完全不涉及做为监督政权的传媒职能,这是何等的可悲!过度追求所谓新闻价值的结果只能是假新闻盛行。

垄断,互联网商业巨头背后的权力和阴谋

控制私有化政治空间的公司实施的审查现在几乎是一种常态。Facebook正在执行自己的社会行为和政治“法律”,去年Facebook 又招募了3000名审查员对网上言论进行审查,因为机器在辨别真正攻击性的帖子和嘲讽性或批评性言论的区别上不如人力。近年来,谷歌、Facebook和Twitter都在试图做这件事。

最令人担心的是,他们和权力走得太近了,这些大型科技公司的背后不是政府就是军方。

只说谷歌:就在施密特的谷歌作为过度友善的全球科技巨人形象竖立起来的同时,它正在与政府情报界建立密切的关系。

2012年,Google 被列入了华盛顿最大的采购名单,这个名单通常是由美国商会、军事承包商和石油碳排放大亨所独占的。而谷歌进入了军事航空巨头洛克希德·马丁公司(Lockheed Martin)的排名,2012年洛克希德公司总值达到了1820万美元。1997年吸收麦克唐纳•道格拉斯(McDonnell Douglas)的军事承包商波音公司也在谷歌之下,耗资1560万美元,而诺斯罗普•格鲁曼公司(Northrop Grumman)则为1750万美元。

2010年,谷歌与美国国家安全局达成了“正式的信息共享”关系。据说美国国家安全局的分析师可以“评估谷歌硬件和软件的漏洞”。

几乎在同一时间,谷歌参与了一个名为“持久安全框架”(ESF)的计划,这个计划需要“以足够的网络速度”在硅谷科技公司和五角大楼所属机构之间共享信息。在2014年根据信息自由要求获得的电子邮件显示,施密特和谢尔盖·布林与美国国家安全局首席基思·亚历山大的名字排在一起。

足见,谷歌对未被美国政府主张的言论肯定不会手软。

并且,如今又出现了更为糟糕的状况—— 谷歌有可能与中国政府有染。

这篇发表在 The Washington Times 上的题为《Chinese information warfare: ‘The Panda That Eats, Shoots, and Leaves’》文章揭示:2016年5月,美国情报机构发现了一个惊人的状况:中国的网络情报服务公司能够控制人们进行谷歌搜索的结果。文章称,北京政府现在能够控制和影响数百万中国用户在使用Google进行搜索时看到的内容。

文章还说,情报表明,中国网络战研究人员实际上已经获得了Google的商业机密和机器的访问权,并调整了算法,以确保其“根据中国信息战的目标进行搜索显示”。该文章将其将视为网络空间战,但并没有给出足够的证明。很难相信谷歌的网络防御能力如此不堪,做为全球最大的互联网科技公司之一,竟如此简单的被中国攻破?

最容易的解释就是:谷歌太急于进入中国了,是它自己在调整中文搜索结果的算法,是自我审查。

谷歌这类巨型互联网公司的商业模式是基于从以前从未受到监视的那部分人群中吸取私人数据,并将其转化为利润,因此它们不具备任何改革的可能性,如果出于言论自由和隐私的维护而要求其改革,真正能做到的方法只有杀死它。

请记住,当产品是免费的时候,你我就是产品。这就是FATBAG(Facebook Amazon Tencent Baidu Alibaba Google)的基本商业模式:创建一个诱人的服务,收集人们没有意识到的信息。或者他们意识到的只是服务的好处,而并不知道成本。这就是数字极权。

数据即权力。

每一种审查都是罪恶,当权者最喜欢用的理由是:洗钱、毒品、恐怖主义和儿童色情,被言论自由倡导者讽其为“信息末日启示录”的四骑士。而如今,它已经变成“六骑士”了:增添了假新闻和“仇恨言论”。审查正在升级。

下图这位德国推特用户说,Facebook启动了大清洗,列举出的页面全被删除了,包括AfD的账号。我本人反对极右,但也不支持这种一刀切言论审查,它严重违背信息自由的互联网基本原则。审查应该在某个人的脑子里——你不想看的东西你就不会去看,而不是被集中化的削砍。

更重要的是,如果你只针对某项事物进行审查,比如说儿童色情,你就需要从人们浏览的东西中过滤出关于儿童色情的内容,那么你就首先必须监视每个人都在做什么,你需要建立能够监控所有人的基础设施,也就是大规模监控系统。

你可以说这项工作的初衷是好的,连美剧创作都在使用这种逻辑为政府的全面监控洗白(《疑犯追踪》)。很多时候,政府制造的麻烦比他们解决的问题多得多,而你又如何确定政府就是这个星球上解决所有问题的终极答案?

政府掌握了太多权力,权力集中的领域又吸引着滥用权力和贪图权力的人。而互联网让权力再一次出现了集中化高峰,如今的网络安全沙皇和五十年前的安保部队沙皇没什么区别,人类正在建立一种同样的威权控制架构,它吸引人们去滥用它,然而很多人还在假装这事儿在民主国家会有所不同。

并且,上述这些直接的删除都是可见的审查,它只是冰山一角。本网曾经描述过一个审查金字塔,只有一个小小的塔尖露出了地面,这个塔尖就是公共诽谤诉讼、谋杀记者、新闻禁令等等这些,所有人能直接看到的东西。而这些只是很小的一部分,在塔尖的下一层是那些不愿意暴露于塔尖的人,他们通过自我审查将消息压住,以免被推向塔尖。

再下面一层是各种各样的经济诱导,或者叫它赞助诱导,把利益摆在面前,让人们积极地报道某件事,从而回避其他事。再下面一层就是原始经济——媒体人对流量的痴迷,他们只写那些划算的、有的赚的故事,甚至都不必考虑上层的经济因素。

然后再下面就是读者的偏见,这些人的受教育程度很有限,他们容易受到假新闻的操控,并且你还无法对他们解释真实的信息。

全球打击假新闻的努力看起来声嘶力竭,就算能圆满成功,也不过是皮毛之举,审查存在的地方就没有真相。而绝大多数审查是不被承认的,因为它们发生在暗处,也因此不存在对某个特定主张进行审查的指示。相反,是记者自己认识到了他们被期望如何去做,因为他们了解取悦和巴结某些人的利益所在。

误导性政治宣传进入数字时代

纽约时报日前披露了一家鲜为人知的专门提供虚假粉丝服务的公司 Devumi,该公司手中至少有350万 机器人账号,向客户提供了2亿以上的僵尸粉。报道引述商业和法庭记录的数据称,Devumi有超过20万客户,一部分是自己购买,另一部分客户则是由手下的雇员或代理人或公关公司代他们购买。

购买僵尸粉的动机是宣传,激发马太效应。相比下更可怕的是另一种宣传——网络水军,它通过有目的的制造舆论、伪造民意,破坏民主制度。这里是本网在四年前观察到twitter存在的网络水军报道:《网络“水军”的布局》

在过去的一年里,包括美国在内至少有18个国家的选举受到了线上操纵与散布虚假信息手段的影响。虚假的宣传造成了连续七年的网络自由度下滑。

近年来,各国政府发现用“众包”的方式开展网络信息安全工作,能获得更好的效果,且可以避免直接责任。即使是经验丰富的观察家,也难以将政府宣传与实际的民间民族主义言论区分开来。比如中国,政府长期聘用国家雇员来引导网络舆论,但现在他们只是一个庞大生态系统的一小部分。这个生态系统更多是由共青团志愿者以及被称为“自干五”的普通公民组成。在官方文件中,共青团将“网络文明志愿者”形容为用“键盘作为武器”,在一场正在进行的“网络战争”中“守护互联网领土”的战士。

而 twitter 这类平台不会对网络水军加以干涉,因为那样做将削减用户数量,利润下滑股东是不会答应的。你我是他们的产品,他们不会为你我的利益服务。

卑劣的宣传和误导正在扼杀民主,人们获取到了太多有目的伪造的舆论,而同时缺乏对政权足够的揭露,已经不可能正确有效地行使公民权利。

媒体必需真正的独立

先举个例子。至少从70年代以来,很多真正的行为主体持续受到自由市场国家主义的打击,公民社会被变成了为政治派别和公司利益服务的组织。过去四十年来,智库和 NGO 大量涌现,它们中不少被委托来执行政治议程,丧失了真正的职能。判断一个公民社会组织是否纯正要看他们的资金来源,尤其是那些被隐蔽的资金来源。

电子前线基金会 EFF 和自由软件基金会 FSF 等 这些都是纯正的公民社会组织(the genuine civil society organizations)他们的资金大部分来自于会员和捐赠,而不是政府和财团。

媒体也一样。会员制和募集筹资形式的独立媒体急需得到迅速的发育,只有经济独立才能从根本上摆脱权威的操纵。

另一个关键是:需要媒体人重拾新闻业的基本功。然而这恐怕是比经济独立更难达成的目标—— 审查和自我审查持续太久了,不知道有多少人还记得“记者究竟应该是什么样的”。

上个月,我曾经与一位“专业级”记者探讨某未经发表的爆料,居然惊讶地发现,这位记者的基本功已岌岌可危,他完全不知道确认的流程,居然底气十足地拿出了许多网络舆论做为“证据”,简直大跌眼镜。

能推动媒体人重回原则性和重拾技能的最好方法是,广大信息消费者的监督,也就是说,首先消费者应该明确判断,哪些报道是错的、哪些证据不足和调查不清、哪些存在偏见、哪些片面和不充分。当媒体被指出错误时他们就会提起警惕,别忘了信息消费者是他们的衣食父母,你我的信任与否将直接左右他们的利润。

准确的情报和判断:基准线  — 在灾难中幸存的方法(2)

您的观察和记忆的能力对于防御来说至关重要 ……

欢迎回来!

如果您错过了上一集内容,可以在这里回顾《活下去需要很多知识和技能:在灾难中幸存的方法(1)- 七点规则和态势感知》。

人们之所以难以躲避灾祸,很大程度上是由于此前完全没有意识到危险会发生。这是一种个人层面的情报失误。

很多受害人曾表示,他们完全不知道会遭遇袭击。但事实上,绝大多数袭击者在行动之前都会暴露一些信号;或多或少,以各种形式体现,包括比如眼神接触、跟随你的步速等等,只要您能保持黄色态势的警觉习惯,就不会容易遇到剑拔弩张的红色态势局面。

预发信号可用来描述一个人在特定形势下将会采取的可预见的行为模式。

您必须了解一些可辨认的的预发信号,以便及时作出反应。

预发信号1#:盯视
在将你锁定为攻击目标之后,攻击者会盯住你一段时间,这是为了寻找最恰当的时机。这个时间长度足够令人感觉不适。

如果你注意到有人盯着你的时间过长,就应该提醒警惕了。你可以迅速穿越街道寻求帮助,或者快速采取反追踪策略,不惜一切代价以逃离对方的视野。

您无需担心误判,因为真正的攻击者会下定决心追踪你,就像捕食者用目光锁定猎物那样。

预发信号2#:步速
所有人都在街上走,采取的都是自己舒适的步速;而只有那些心怀不良意图的人才会跟随你的步速。

与陌生人保持同样的步速对人类而言是很不自然的,于是这是一个很容易捕捉到的信号 — 您会意识到自己正在被跟踪。

更多现实中的反追踪反侦查技巧,详见 列表-1 中的 “反侦察” 板块

请注意:这一点对汽车来说也同样适用。

如果在公路上你发现你的车子和别的车子并排行驶,其中一辆车就必定会加速或减速。

如果你改变自己的车速就会发现,追踪者也会改变车速以试图与你保持一致。这就是一个明显的信号,意味着你应该迅速想办法逃离以保证安全。

尤其是,如果你是敏感人士,并且正在参与一项保密的行动,途中你发现尾随车辆的存在,请注意:你的对手很可能不止一个,当您成功甩掉其中一辆车子时,在下一个路口可能出现另一辆车子跟上你;您需要快速记住尾随车辆的特征/车牌,以便通知队友,以及在接下来的行动者锁定对手。

不要错过我们的记忆力训练系列!

预发信号3#:注意力干扰
还记得上一集中漂亮女士借火点烟的案例吗? — — 诱导目标分心是攻击者的最常用手段;这一手段会表现为很多种形式,比如一位看起来可怜的老妇人急匆匆地请求你的帮助、甚至一个普通的小孩子走过来和你说话,等等 …… 这种情况下您的注意力首先不能放在美女、老妇人和小孩子身上,而是你的盲区 — — 你的背后及两侧。

大多数攻击者都是团队行动的,尤其是政府间谍,其中一个人专门负责诱导,目的是锁定你的注意力在无关紧要的东西上,并因此拉低你的态势警觉度。

打破正常化偏见
正常化偏见就是人类处理意外变化时的表现 — — 是一种应付令人不快事件和灾难的方法。心理应激反应。

人类天生就害怕变数。每当有大事即将发生或正在发生时,例如,灾难性流行病的爆发、飓风、恐袭等等,人们会下意识地在心里竭尽全力将事态 “正常化”。

就如911幸存者所言:“给我一百万年我也不可能想到会遭受这样的袭击,它完全不在我的考虑范围内,我的大脑无法应付这个” ……

正常化偏见是人类大脑的一种自我保护机制,但是,我们必须学会抵抗这种偏见,因为它非常危险。

👌 每一种 有效的行动都需要事先充分的情报、和完善的情报分析,情报的目的就是给你时间打破正常化偏见,以作出先验的风险计算。

正是这种正常化偏见强迫人们以为 “一切都会没事”,即将到来的灾难 “可以控制”。这就会将自己置于危险的境地。

如果对某个事件可能造成的影响没有清醒的认识,您就不可能做出有效的应对准备。如果放任不管,正常化偏见就会导致人们做出危险的行为。比如下面这样:

人类习惯的思考方式有很多缺陷,最明显的比如,认为某件事从未发生过,那么它就 “永远不会发生”。这样的想法在碰到新情况时就难以做出反应。

这并不是说您必须在任何时候都保持忧心忡忡,绝对不是,而是说,您需要认识到有这么一种东西它叫正常化偏见,随时都在误导您的决策 — — 您需要学会控制的心态,这样才能发挥敏锐的态势感知力。

建立基准线的秘诀
那么,如何判断一个看似正常的环境是否会变得危险呢?

如何搜集细微线索才能明白某事即将发生 — — 情况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样?

这就是基准线能帮您做到的。

👌建立有效的基准线需要您注意某个具体场所或某个人行为上的重大或细微的变化。

也就是说,您首先需要对其他人和所处环境的情报进行快速和准确的收集。

福尔摩斯的故事尽人皆知,其中充分体现了基准线的原理。

比如,夏洛克初识华生时他随意问到:“伊拉克还是阿富汗?” 根据华生的回答(阿富汗)以及同他共处的几秒钟时间。夏洛克就可以判断出,华生是一个受过伤的军医,他是来看理疗师的。而且理疗师认为华生的跛足是源于身心失调。

华生自然对夏洛克的精准判断目瞪口呆,当他问起夏洛克是如何知道的时候,夏洛克回答:“我事先不知道,我是靠观察发现的”。

这就是基准线的秘诀。

夏洛克解释说:“你的发型、你对自己的严格要求。说明你出身军队;进门后你说过曾在巴茨受训,因此是军医。你的脸是棕褐色的,但是与手腕以上的肤色不一致 — — 你一定出过国,但不是为了晒日光浴。走路时跛足很严重,但站立时并没有倚着椅子,好像你已经忘了自己的脚,所以至少有部分原因是身心失调。这就意味着,你当时受的可能是外伤 — — 那么就是在行动中受伤的。在行动中受伤,脸棕褐色 — — 阿富汗或伊拉克。”

那么,究竟何为基准线
你可以保持黄色态势,警惕周围的环境,观察哪些正常哪些不正常;但是,如果你的大脑无法让你看清楚或者记忆准确,并做出反应,那么你就不可能采取适当的行动保证安全。

要判断情况是否正常 — — 无论是针对个人还是某个地方,你都需要设置一个基准线。

基准线指的是一种非正式的的衡量标准,用以判断形势正常与否。

比如,当一个好友告诉你:“嘿,你最近看起来满面红光啊”,这就是一种成分的比较,因为他知道你 “平时” 什么样,也就是说日常标准 — — 这就是他了解你的基准线。

他能够注意到,你是不是晒过太阳、是不是休息得很好、是否心事重重,等等。

看到没,这一点都不难。如果孩子平时胃口特别好,而今天忽然说不饿,那么作为父母,您肯定知道出问题了。要么孩子身体不舒服,要么是零食吃太多了。当然对于其他小孩子来说这也许很正常。

这个比喻也许会产生一些误解,也许您会觉得 “我肯定知道我的孩子和我的哥们的基准线”,是啊,因为您对他们很熟悉;但是,在防御灾难的用例上,您的熟悉范围必须更大,而且要具备高人一等的记忆力。<不要错过👆记忆力训练营>

简单说就是,您需要能 准确 判断您所处的环境中哪些属于正常、哪些属于不正常。我们在反侦查的内容中也强调过这点。

环境也有基准线。

就是那些摄像头的用例之一。

比如一栋银行大楼。摄像头传感器摄取信息时能够判断何为警戒线的正常状态;如果超出正常范围的事发生,运营中心就会收到通知。

这不是完美的,而且需要不断调整标准,但是原理是一样的。举个例子,几个背着大型双肩背包的人走入酒店大堂的餐厅。大型双肩背包是日常范围的危险信号 — — 可能需要怀疑里面有武器、炸弹之类的危险品;但是,如果您知道一支游泳队正下榻该酒店,并且他们在准备参加比赛,这种背包可能就不足为奇了。

换句话说,如果整个大厅里只有一个人背着这种背包,并且没有例如游泳队这类背景信息,那么你应该提醒警惕。

当然,袭击者也很聪明,他们会实现勘查环境情报,并选择例如游泳队出场的背景,以化妆成队员的一部分,混入攻击地点。

但他们的神色会暴露他们与众不同。这需要您及时捕捉和甄别。

如果有人动过您的桌子,您能及时发现吗,即便对方没有拿走任何东西?如果你居住的街道存在潜在威胁,您能辨别得出吗?如果你的队友忽然 “表现奇怪”,您如何判断他是否已经背叛你们的组织?……

👌要做到这一切最基本的就是:您的强大的观察和记忆能力。也是为什么我们会将 “超强记忆力” 系列单独形成一个板块,因为它就像砖,是形成各种建筑(行动/策划)的基础。

从人类标准行为开始
显然大多数人不可能追求夏洛特那种推理能力,但是您肯定可以从中学到东西,从而帮助您在日常中更准确地识别人和事物。

尤其是,懂得如何在微笑细节上了解一个人和一件事,至关重要。

我们所受的教育让我们努力去欣赏彼此的差异,我们被告知,接受他人不同的行为是一种礼仪。但是,您应该知道,正常、非同寻常、不能接受,对于他人的行为来说有可能是上述任何一种情况;它还会受到诸如文化、价值观、和态度等其他因素的影响。汝之蜜糖彼之砒霜。您需要全方位地考虑才能做出准确的判断。

比如,在法律事务所的人穿西装打领带肯定被认为是非常得体的,但如果一名建筑工人穿这一身露面,也许就显得怪异了。观看体育比赛时大呼小叫是正常的,但看话剧时这么做就显得很没规矩 ……

人类的标准行为会根据不同场所而发生变化,根据直觉,如果有人的行为异常,您就需要谨慎行事。

以下几点可以作为参考标准,也许不够完整,但基本面是足够的:

1、这个人的衣着符合当前的天气状况吗?明明已经很暖和了却还穿着厚重的冬季外套?

2、这个人做出了奇怪的手势和举止吗?

3、这个人出现在了他不应该出现的地方吗?

4、这个人是否对你和其他人的关注过于密切?

5、这个人看起来是不是像在跟踪某个人?

6、这个人打量四周的时候是否看起来有点紧张?换句话说,他的脑袋是不是不停地转向四方?

以上这些说起来并不难,但要真正做到 — — 也就是令其有效 — — 却不那么容易。这需要日常的训练,有意地培养自己这种观察和觉察的能力,记忆的能力,分析判断的能力。

你永远都无法预知何时何地会面临生死攸关的境况。

如果没有食物和水,且得不到外界救援的情况下,您和您的家人能幸存吗?当您驾车外出时,如果遭遇严重危机,您能坚持多久?如果参与敏感聚会途中被绑架,您可以如何脱身?……

人们经常不会去考虑这些问题,这就是为什么普普通通的攻击模式也能屡屡得手。

希望本系列内容能给您一些帮助。

本系列前两集讲述的都是心理层面的防御,这是一个最基本的层面,接下来我们将讲述现实行动力层面的防御方法。从装备开始。

利用讲述故事推动社会变革的秘诀:更好的合作伙伴关系

没有任何一个组织或个人能够独自讲好一个故事。获得讲故事的预期效果需要在三个重要参与者之间建立更好的合作伙伴关系。

当 Marvel 的 Black Panther 这部电影获得惊人的观众量时,Electoral Justice 项目就看到了机会。为了推进其“建立黑人政治权力”的使命,该组织发起了#WakandaTheVote。该活动建立在电影强大的社区赋权和文化庆祝主题的基础上,并为美国各地的组织者提供了吸引潜在选民的工具。结果:从达拉斯到达勒姆的各个地方都有成千上万的人投票。

WakandaTheVote 的力量不仅取决于使用了令人难以置信的故事,还取决于聪明的分工。Electoral Justice 项目也许可以花费数千美元来制作有关投票的视频,但是没有,相反,他们利用了现有价值数百万美元的电影,并投资于其周边的组织基础设施 — — 最终大规模地覆盖了目标受众。

A social media graphic from the Electoral Justice Project’s #WakandatheVote campaign around the film Black Panther.
我们都知道,讲故事是社会动员中激活人们热情的最有效方法之一。有效的故事将能够把我们带入一个感知度更强烈的世界。这就是为什么专制国家努力遏制独立电影和纪录片的发育,与此同时加强政权主导的故事形式叙事。回忆一下,中国官媒如何鼓励“非虚构写作”,习近平如何强调“讲好中国故事”。

很多社会部门正在加强投资“讲故事”。但仅仅讲故事是不够的。社会效应需要故事能激发人们的行动力,以推动变革。

很多组织都在努力制作令人信服的和感人的故事,与此同时,许多故事讲述者都在努力调动那些渴望采取行动的观众。但很多时候看起来并不那么容易。随着我们越来越多地接受讲故事的力量,就不仅需要讲述更好的故事,还需要更好的合作伙伴关系。

第一步:设计科学的战略

讲故事的科学不只是告诉我们是什么让一个故事比下一个更好。它还告诉我们,要使用故事来推动信念和行为的改变,我们需要将正确的成分结合在一起。

  1. 确定目标社区并讲述与他们相关的故事

人们消费有趣的信息,是因为那些信息反映了他们现有的信念,或帮助他们成为更好的自己。因此,如果我们想要有效地让人们参与到问题中来,我们就必须分享我们的目标社区最关心的有趣的故事。

例如,即将发行的纪录片 Game Changers 是一部快节奏的电影,讲述了不同的精英素食主义者运动员的故事。通过专注于激情、运动表现的共享领域,而不是道德论证,这部电影重新构建了一个关于素食主义的对话,以吸引全新的观众。

  1. 选择正确的讲法

首先要找到一个有能力保持目标社区注意力的伟大故事。研究告诉我们,当故事有效地将我们带入人物世界时,它实际上可以改变我们的信念和行动意愿。

此外,在选择正确的故事时,我们需要确保它能够引发的情绪与我们的影响目标相关联。不同的情绪会导致人们不同的行为。恐惧使人们陷入“战斗或逃跑”的二选一。对大自然的敬畏使我们自我反思,并开辟新的视角。重要的是,制造者要根据问题的性质和预期的行动呼吁,有意识地选择正确的情感。

例如,我们知道幽默可以在棘手问题上缩小心理距离。美国大学 Caty Borum Chattoo 的一项研究发现,当动员新的支持来解决全球贫困问题时,一部喜剧纪录片比一部忧郁的纪录片更有效,因为它引发了人们想要感受到的积极情绪。

  1. 为故事寻找合适的传播途径

研究告诉我们,信使就是信息。仅仅创建一个伟大的故事,将其发布到您的网站,然后坐等改变到来,是远远不够的。我们需要让它进入人群。将故事作为一个主题元素,发动人们创造更多的衍生作品,从化妆到旅行、从宠物到汽车,理念将被携带到各种不同的社会领域。

  1. 将重要故事与明确的号召行动结合起来

行动呼吁应该具体而不是抽象,让人们感觉他们的行为会产生真正的影响,并成为人们真正知道该如何做的事。 #WakandaTheVote 是有效的,因为 Electoral Justice 进入了他们的目标受众所在的位置,并提供了具体、有意义和可行的行动呼吁:登记投票。

具体、有意义和可行,这非常重要。

第二步:抛出正确的角色

鉴于构建有效讲故事策略的所有这些关键因素,难以让它变得“正确”并不奇怪。任何一个行为者都几乎不可能做好所有这些事。我们是否应该期望电影制片人能够在一夜之间转变为世界级的联盟建设者?还是一个独立倡导组织来制作令人惊叹的故事?都不是。不是单独构建讲故事的策略,而是从催化剂成分开始:从起步阶段就建立更好的合作伙伴关系。

当我们开始设计受益于故事力量的社会活动时,我们可以将基于电影的宣传活动视为如何做好这项工作的亮点。我们需要让合适的合作伙伴扮演正确的角色。这意味着要精心铸造三个主角:讲故事的人、战略召集者和资助者。

故事讲述者

一个伟大的讲故事策略需要一个伟大的讲述者。并非所有内容都是平等的。组织经常难以讲述吸引目标社区注意力的引人入胜的故事。通常当领导者要求团队“拥抱故事”时,他们的团队会过快地开发新内容,耗费数百万美元的宣传费用来制作人们几乎看不到的故事。

与此同时,整个行业的艺术家都深深致力于这一工艺。特别是纪录片制片人通常会跟踪一个故事及其角色多年。反过来,他们最终对一个问题有了深刻的了解,并且可以为建立外展和捕捉公众想象提供一个清新的视角。

故事讲述者的角色可以做很多不同的事。这个人或团体可以识别正确的故事,其中包括分享现有电影,共同创作新剪辑,甚至完全制作新故事。故事讲述者也可以成为与观众交流的真实声音,充当吸引人们的磁铁,并分享关于问题的第一手证词。

例如,Girl Rising 是一部专题片,也是全球女童教育活动。作为故事讲述者的角色,纪录片团队与宣传团队密切合作,制作了价值数百万美元的电影,可以将不同的活动带入生活。

该团队剪辑了较短的版本以突出特定的子主题,并制作了以当地语音为特色的新短片内容,将数百个组织连接到通常无法触及的精美、高质量的故事讲述中。

战略召集人

伟大的故事讲述需要战略思考,以了解哪些受众以及他们可以激发哪些行动呼吁。例如,让我们来看看电影宣传活动:通过传统的电影放映,一个团体邀请现有的支持者观看电影。电影播放后,有一个小组讨论。有时会有行动呼吁,通常是捐赠或签名。

相反,战略召集人可以主持电影放映,以提供组织影响力的新方式。它们可以促进社会运动,并且动员不太可能采取行动的观众行动起来。他们可以引起领导者的注意。他们可以建立创造性的新联盟,并在此过程中为政治变革建立必要的条件。

简而言之,他们可以通过拥抱我们喜欢做的事来推进各种不同的组织目标:去看电影。但要做到这一点,有人需要发挥战略召集人的重要作用。

战略召集人必须刻意设计战略,充分发挥故事的潜力。正如危机行动网络的创意联盟手册所说的那样:“你是部分人才侦察员、部分管弦乐队指挥、部分体育团队教练”的综合角色。

做好这些需要战略召集人确定一个非常具体的变革目标,制定有意义的行动呼吁,并找到能够就变革愿景达成一致的合作伙伴。战略召集人必须了解特定问题领域的权力动态,并以正确的方式巧妙地将目标社区 — — 无论是当地的倡导团体、说客、社区领袖、还是媒体 — — 聚集在一起。

Participant Media(一家社会影响力媒体公司)的团队经常扮演这个角色。它最近为其纪录片 RBG 举办了一场影响运动,这是讲述美国最高法院法官 Ruth Bader Ginsburg 起源的故事。与 Magnolia Pictures 和 CNN Films 合作,该活动的一部分重点是动员法律界。在与法学院和律师事务所进行讨论后,确定了企业在组织内部和通过公益工作可以对女性平等问题采取的行动。

扮演战略召集人的人或团体可能会有所不同,但无论是咨询“影响力制作者”、倡导团体的组织者、还是电影公司的社会影响团队,都必须从一开始就有意识地填补这个角色 ,作为努力的中心。

资助者

最后一个角色是:资助者。在艺术和宣传世界之间建立更强大的桥梁需要系统级的投资。前瞻性资助者可以帮助创造时代和能力,不仅可以开发一次性合作伙伴关系,还可以建立一个强大的协作生态系统。通过明智的投资,可以建立和磨练新的合作伙伴关系创意模型,实现故事策略的最大可能性。

很多不同的团体都可以扮演这个角色。慈善家和基金会可以资助活动并围绕更好的伙伴关系创造期望。电影的执行制片人和支持者可以确保为电影的影响力活动分配资金。倡导组织可以为故事驱动的活动和事件指定资金。

Doc Society 是一家致力于最大限度地发挥纪录片影响力的非营利组织,在创造联盟的系统级投资方面做得非常出色。通过 Good Pitch,该组织的全球系列为期一天的“推销论坛”,将故事讲述者与即将上映的电影连接到潜在的战略召集人和资助者网络中来。如此,他们就为这些角色提供了聚集在一起的空间,并建立了更好的合作关系。

案例研究:Chasing Coral 的 #DearLegislator 行动

塑造正确的角色对于为获得艾美奖的电影“Chasing Coral”设置影响力活动来说非常重要。这部电影使用美丽的水下图像和角色驱动的冒险叙事,将观众带入隐藏在海浪中的世界,使气候变化的影响感觉真实和个性化。在设计电影的宣传策略时,影响力团队专注于在美国东南部开展试点活动。

Underwater imagery of coral bleaching in New Caledonia taken during the filming of Chasing Coral. (Photo courtesy of Exposure Labs)
作为一家制作公司,Exposure Labs 扮演讲故事者的角色,并与南卡罗来纳州的保护选民(CVSC)组织密切合作,作为战略召集人。电影的执行制片人 — — 正在寻求动员政治行动的慈善家们 — — 扮演着资助者的角色。

该团队首先概述了共同的变革目标:向州立法者施压,以支持清洁能源政策。为了实现这一目标,CVSC 利用这部电影,在“亲爱的南卡罗来纳州”活动的旗帜下,在几个目标地区动员当地社区合作伙伴和可信媒介的网络。

为了支持这项工作,Chasing Coral 团队制作了新的本地内容,并将演员带到活动中。然后筛选讨论将要点与特定的本地解决方案联系起来:即 南卡罗来纳州自己的可再生能源的可能性。行动呼吁是让观众通过发给当地代表的公开海报展示他们对清洁能源的明显支持。就是下面这样:

Posters written by constituents addressed to their local lawmakers as part of the Dear South Carolina campaign around Chasing Coral. (Photo Credit: Exposure Labs and the Conservation Voters of South Carolina)
随着当地传播者(包括共和党政治家、教会领袖和退伍军人)举办的数十项活动,各种各样的选民纷纷前来观看在该地区放映的 Chasing Coral。虽然该活动正在进行中,但它已经引起了州立法者的注意。

这些当地立法者已经参加了放映,有些人已经转移到了对太阳能账单的支持。由于可能采用基于电影的协作推广策略,CVSC 现在正在扩大与老牌社区的联系,使用一部关于清洁能源转型中军事领导力的新电影:The Burden。

为了从故事的力量中受益,组织应该寻找机会与创意社区中的意外盟友搭建桥梁。需要最好的故事讲述者,他们知道如何制作引人入胜且有社会动员效应的故事。当然,我们需要为这种讲故事的创新提供更好的资金,这意味着投资于更好的合作伙伴关系。

去模糊化、挖人际关系、自动社交工程攻击、监视信息战:新生情报工具(8)

继续不定期更新系列
如果您忘记了本系列内容的由来、或者还没有读过以前的内容,可以在下面回顾:

《新生情报工具(1):人脸识别身份挖掘、推特分析热点事件、暗网爬虫和调查抖音》
《新生情报工具(2):刮刀、打破推特限制、情报资源机器人、和袜子木偶管家》
《新生情报工具(3):挖掘推特、搜查加密货币、刮刀和定向追踪》
《新生情报工具(4):战术培训、狩猎推特、瑞士军刀 — 针对特定目标人的侦查利器》
《新生情报工具(5):翻译间谍、头像中的秘密、连锅端利器、和追踪资金往来》
《新生情报工具(6):广泛搜集、地理定位、我知道你的猫住在哪》
《新生情报工具(7):全球搜人、免费手机短信、放大照片不损质量、快速查找相关视频》
今天的内容依旧希望能对您来说有用。

1、两种语言搜索谷歌
这里是一个站点,可以帮助您使用两种语言搜索:https://2lingual.com/

这显然可以加快您的调查速度,尤其是如果您不熟悉其他语种却需要调查该地区的信息时(比如西班牙语、法语、印地语等)。

它支持37种语言,您可以任意搭配。

2、从拍摄很糟糕的照片中提取清晰的事实
这是最常见的需求。民间拍摄的视频很重要,但拍摄质量很糟糕,难以看清楚,几乎每个调查者都遇到过这种事。

不要错过《公民记者如何验证民间爆料视频的真实性?》
民间爆料的视频有可能非常重要,可能是侵犯人权罪行的关键证据。于是,首先要能看清楚,是调查人员的基本需求。

但这件事似乎一直没有完美解决方案。

实际上有数百个服务声称可以提高视频质量,但是没有任何一个可以在每种情况下都具有魔力。有限的时间和预算让每种软件的功能都严重受限。

合理的平衡是主要依靠编写良好的开源软件。大多数开源资源都是强大的,并且建立在坚实的科学基础上,而其他资源充其量是可疑的。

为了解决这一问题,行业专家创建了两个主要的开源视频增强解决方案。

第一个是 Forevid(http://Forevid.org),其中包含各种照明和噪声过滤器,但似乎已经失去维护。另一个产品是 VideoCleaner(http://VideoCleaner.com),它提供了广泛的功能套件,但仅适用于32位Windows。正在考虑64位版本。

VideoCleaner 可以照亮光线不足的场景,提高细节清晰度,纠正视角,扭转镜头失真,修复VHS记录,消除电噪声,改善色彩对比度等等。

VideoCleaner 可以使微弱的动作、远处的交通信号灯颜色变化、以及诸多小细节变得明显。

您还可以在屏幕上用文本和突出显示进行注释,纠正播放速度,提供全景或相邻的前后视图,以及提取静止图像。

不要错过《细节的线索魅力:如何用视频创建全景图?》
VideoCleaner 与众不同之处在于它是基于脚本的,这使得自定义和深入研究变得更容易。用户可以添加切换、滑块和看似无穷无尽的功能。

用户几乎可以对每个步骤进行优化和自动化,从而节省了时间,消除了基于判断的错误,并确保了准确的可再现事实集。

3、没有图谱搜索如何挖掘人际关系
“共同朋友” 的挖掘是人际关系网络调查的一个关键部分 —— 也是为什么我们要强调,⚠️真正重要的人际关系切勿在社交网络上呈现出来。

曾经 Facebook 的图谱搜索是做这件事的有力工具,但现在它被取消了,难道就不容易挖掘了吗?并不是。替代方案还有很多。

不要错过《如何挖掘目标人隐藏的人际关系?》
这里介绍的是一个极简单的方法。

首先:使用您的假账户,也就是袜子木偶,以避免被你的目标人反向追踪。具体做法见下面。

《袜子木偶的做法》
《如何快速创建一个假人?简易版分身术 — 调查人员使用》
接下来只需要5个步骤即可找到共同的 Facebook 人际关系。

第一步:导航到您要调查的两个目标人的 Facebook 个人资料。如果您能在两个单独的选项卡中保持两个个人资料页面处于打开状态,会非常有用。

第二步:右键单击要调查的第一个个人资料页面上的任意位置,然后选择“查看页面源代码”。确保您没有单击图像或链接,而是单击页面上“空白”的部分。

第三步:使用查找功能(CTRL + F)在源码中搜索 “Entity_id”(不带引号)以检索目标的 Facebook 用户ID。

ID是紧随“ Entity_id”之后的一串数字。

第四步:重复步骤3,对要调查的第二个目标人执行同样的动作。因此,在此步骤之后,您应该已经记录了两个用户ID。

您可以在以下步骤中使用这些用户ID。

第五步:要找出您的两个目标人有哪些共同的朋友,您必须采取以下格式的 URL:“ www.facebook.com/browse/mutual_friends/?uid=ID1&node=ID2′(不带引号)。

ID1 就是第一个目标人,ID2 就是第二个目标人。

执行时您会看到两个目标帐户拥有哪些共同的朋友。

就是这么简单。

更多详见《搜人、照片、视频、位置 …… 大全:新的FB”图谱搜索”替代方案 — — 尤其强调防御》。

使用以上方法,只要两个目标人其中一个没能有效隐藏其朋友列表,你就可以挖到想要的东西。但如果两个人都隐藏了朋友列表,这种方法就无效。

⚠️这也是为什么说,作为防御者,您需要尽可能和注重隐私保护的人交往。否则他们中任何一个人都能出卖你。

同样的方法也可以对两个以上的帐户进行操作,例如,如果您想知道三个帐户是否也存在共同朋友。在这种情况下,请在第二个ID之后添加 “&node=”,然后是第三个用户ID。

4、快速查询完整元数据的免费在线应用
Get-Metadata.com 是一个免费的在线工具,可让您访问文件隐藏的 exif 和元数据。

支持15种文件格式。

只需拖放或上传图像、文档、视频、音频甚至是电子书文件,即可看到文件中隐藏的所有元数据。

如果您可以在线检查到文件是否存在 exif,那么其他人也可以做到。就隐私而言,了解有关文件的所有信息至关重要 —— 在上传之前检查您准备在线共享的任何照片或文档,以了解是否存在您可能不想被曝光的信息。

链接:www.get-metadata.com/

当然,查找元数据的方法有很多种。这个平台是最简易的一个,尤其是当您手边没有电脑的时候,用它比较方便。

关于元数据,不要错过:

《无处可藏的数字足迹 (上篇) 》
《都是工具,从自我保护到有效利用 (下篇) 》
5、自动社交工程攻击
关于 “社交工程攻击” 是什么、如何操作、常用工具有哪些,可参见我们的专栏。

这里介绍的是一个工具,Geolocation Spy(GeoSpy)它是开源情报分析和研究工具,它可以使操作者实时跟踪和执行社会工程攻击。

不要误会,该工具的创建目的是向世界传授关于大型互联网公司[监视资本主义巨头们]如何获取私密信息,以及在人们不知情的情况下通过浏览器控制用户的方式,但它的发展旨在帮助调查者跟踪网络犯罪分子。

《国际特赦组织的报告承认谷歌和Facebook 是人权侵犯者》👈在这里看到这份报告
APPROACH:接近目标时,GeoSpy 会告诉您。

REST API:生成一个API(随机或自定义),通过它可以远程控制和监视互联网上的其他网站,以获取所有访问者的流量。

PROCESS HOOKS:在目标的浏览器中管理社会工程攻击或流程。

SEVERAL:可以实时对任何域或服务进行网络钓鱼攻击,也可以发送恶意文件来破坏目标设备。

……

可以获取有关用户网络的信息;可以自动扫描目标网络中连接的所有设备,目标行为的简短摘要以及有关设备的重要附加信息。

该工具用于教育目的,它旨在让人们明白坏人如何跟踪和监视你、或如何发起攻击。只有当更多人能够深入了解监视时,我们才有希望把互联网变得更安全。

链接:https://github.com/entynetproject/GeoSpy

6、监视虚假信息的工具
以下是一些总结。但请注意,这些只是工具包,并非识别信息战的灵丹妙药。它们能帮你提供一些线索,更详尽的操作依旧需要您手动完成。

Facebook ——

CrowdTangle plug-in:该插件可让您了解哪些Facebook页面在社交媒体上共享了网站/链接,以及这些共享之间的互动指标。它也是一个社交网络分析平台,仅供记者和研究机构使用。
Facebook Transparency Ads:检查发布了哪些政治广告以及由谁付款,并附带指标(在有限的国家/地区可用,包括美国、欧盟、印度和以色列)
Facebook 本身就是一个很难跟踪虚假信息的平台,该公司对独立调查者很不友好。这对在信息领域工作的学者、开源情报人员、智囊团和非政府组织都产生了巨大影响。

也于是,针对 Facebook 的开源情报工具开发特别抢手。

Twitter ——

检查Twitter帐户的最近活动(最近500条推文):https://accountanalysis.lucahammer.com/
检查Twitter帐户的活动时段:https://makeadverbsgreatagain.org
从Twitter帐户收集公开信息:https://tweetbeaver.com/
检查发布了哪些政治广告以及由谁付款(在有限的国家/地区可用,包括美国、欧盟、印度:Twitter Transparency Advertisement Database
验证发布内容的帐户是否重复发送垃圾内容,以及发布时间和数量:Allegedly
可以确定帐户是否具有trolls机器人的行为模式,这可以作为进一步研究的起点,但是它确实给出了误报,高分可能只是表明一个非常活跃的人。它还作为 Firefox 和 Chrome 附加组件提供:Bot Sentinel
(以前称为 BotOrNot)检查 Twitter 帐户的活动规律,并对该帐户成为机器人的可能性为其评分:Botometer
一种可视化在线文章传播的工具:Hoaxy
BotSlayer:一款有助于跟踪和检测对Twitter上传播的信息的潜在操纵的应用程序。BotSlayer集成了Botometer和Hoaxy并使其自动化。
Twitonomy:是一个很棒的工具,它是免费的,但是有一个高级版本,它允许您下载帐户的最近3500条推文的CSV。
Spoonbill:可让您查看您在Twitter上的目标人是否更改了个人资料。如果您正在调查一个可疑的trolls、机器人网络、垃圾信息发送者等类似的东西,使用它可以方便查看谁更改了名称、或查看他们是否在特定的虚假信息宣传活动之前更改了其个人资料,以适应目标受众,这将非常有用。
对于那些在 python 中具有一定能力的人,强烈建议您使用 Twint,这是最佳选择。您可以在下面看到具体介绍。
《如何从推特挖掘情报(1):一个流行工具的具体介绍》;以及《观察追踪者的思考方式:挖掘推特情报的基础教程(2)》。

Google ——

Google Transparency Ads Database:检查Google和YouTube上有哪些政治广告,以及由谁付费(仅限美国、欧盟和印度)。
不用说 Google Dorks 是最伟大的。在下面看到操作方法介绍。
《攻防皆可用:GoogleDorking 高级运算符完整列表》;实例《谷歌甚至可以轻松搜到密码以实现入侵 ……如何做到这件事?》。

Reddit ——

可视化Reddit用户的评论:https://roadtolarissa.com/javascript/reddit-comment-visualizer/
Reddit Investigator
Atomiks:用户分析器
Interactive Map of Reddit and Subreddit Similarity Calculator
Pushshift Reddit search
https://www.redditarchive.com/
Reddit Subreddit Similarity and Algebra
Reddit Masstagger Chrome add on
Reddit Pro Tools Chrome add on
4chan ——

4chan’s archive
事实核查和归因 ——

检查视频和图像取证通过 WeVerifiy-InVID plug-in 探索 Twitter 公开帖子
视频分析:https://citizenevidence.amnestyusa.org/
Meedan https://meedan.com/en/check/
Politifact https://www.politifact.com/
FactCheck https://www.factcheck.org/
Full Fact https://fullfact.org/
Snopes https://www.snopes.com/
AFP Fact Check https://factcheck.afp.com/
⚠️再次提醒:这些只能做到线索,具体验证工作依旧是需要您的经验并手动的。不要忘了基本验证规则和技巧,如下:

《如何对视频进行开源情报调查和信息验证:推荐好用的工具》
《10个简单技巧 快速验证社交媒体热门视频的真伪》
《公民记者如何验证民间爆料视频的真实性?》
《细节的线索魅力:如何用视频创建全景图?》
最后,不要忘了这里,这是一个大全:《如果你擅长搜索,你能找到一切》。